徘徊者通訊裝置事先切入了特勤人員的内部頻道,特勤安保領隊的聲音自耳内嗡嗡響起。
蜘蛛俠動作一滞,意識到自己踏入了雷區,而再向外退一步她就會被特勤人員搜索的視線逮個正着。
是該繼續後退行迹敗露落荒而逃,還是該灰溜溜地放棄撤離、再一次一頭槌進徘徊者的懷抱?
思考隻持續了半秒,蜘蛛俠就作出了決定。她臂上力道一洩,轟轟烈烈地悶咚了一次徘徊者的肋骨。
他們到現在都沒人開過口。
最初被撞的那下徘徊者有過一聲極其微弱的悶哼,但很快他就囫囵吞回了喉嚨裡。而蜘蛛俠即便面臨着要跟另一個人分享狹小藏身之處的窘境、腦袋還沖着别人的肚子,也從來沒出聲讓對方配合她調整動作。
他們默契地不發一言,像兩隻恰巧選擇了同一窪樹洞冬眠的熊,都不願讓出精心挑選的過冬暖房,于是憋着一口氣擠在了一起。
當然,完全忽略對方的存在簡直是天方夜譚——蜘蛛俠的柔韌性很好,而她亟需調整自己的倒栽蔥姿勢面朝觀察窗口,于是她又在那個隻容得下半人多點的空間裡将自己團了起來,努力轉動方位。
……徘徊者覺得自己從熊又變成了一隻肚皮頂着球的海獅。
他低頭看了眼那顆球,面罩上的紫色火焰警告性地明滅了幾次,仿佛地鐵上的人被擠到又礙于禮貌不願開口,便給個眼神讓對方意會。
意會個鬼啊?蜘蛛俠雖然沒面朝着那張令人敬而遠之的臉,但紫色熒光忽爍着映亮了她周身的管道壁,她又不遲鈍,怎麼會讀不出閃光中的驅逐之意?
神經病。蜘蛛俠像被後車莫名閃了遠光燈的司機,情緒眼不高興地提拉成一線。這場聽證會的貓膩幾乎都快撲她臉上了,這是唯一能觀察到聽證會全場又不會被發現的的最佳角度,她才不走。
況且他有什麼資格挑她的刺?他知道自己正面臨着什麼威脅麼?他又知道她這段時間都在為他做什麼麼?
管道又不是他挖的,受不了就自己出去呗。
當蜘蛛俠保持沉默時,情緒眼便是她表态的窗口,而現在那扇窗上的态度分明寫滿了挑釁。可是徘徊者沒心情再同她殊死戰一場。
她為什麼在這關頭還要給他添不快?
徘徊者思及自己碌碌奔波的十天,再看向對他的付出一無所知我行我素的這顆球,覺得自己真是閑得無聊找氣吞。
她知道自己正面臨着什麼威脅麼?她又知道他這段時間都在為她做什麼麼?
這不對,他想,他一開始就理應撒手不管。所有試圖拉開距離的舉措,最後反倒都促成了他們的遇見。
勢不兩立的人不該這樣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