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這年四月裡下了一場透雨,人家在幹地裡蒙的地膜,種上的玉米。到七八月裡,澆第二個水。熱日子。井水是趙四問下來的,時間算下,睡到晚上兩點多,才穿上起來走開了。趙五種的趙大的地。邊裡是何家的兩塊子,算是撂荒,趙四問好種上了。今個接趙五的水。趙四到地上,趙五還沒有澆罷,因問:“你們啥時間接上的水,快麼慢了?”兩口子隻顧挖水口子,沒有說一句話。還以為溝裡水的聲音大,可能沒有聽見,再也沒有管,皮大衣裹上,躺到上埂子裡等下了。時間不大,趙五抱得土塊裝到袋子裡,丢到水口子上打開水了,也沒有喊你挖水,趙四看見了,翻起來問:“澆出來了嗎?”還是不說話,才說覺着了,“這個人記下仇了!”再沒有多問,跳下來把水口子挖開,就算水進了地。趙五兩口子,一個打得電燈,一個記時間。趙四一看自己的表,水就澆到三點半了。史芳說趙五,“蹲一蹲再走,就害怕水把老鼠洞再鑽開,學了上一回,無情情白淌掉了!”就又到座水裡蹲下了,史芳把電燈打亮,看趙五記下的時間不清楚,因指着賬本子說他:“你看你寫下的啥東西?重新往好寫!”趙五不識字,寫下的就跟狗挖下的差不多,怎麼寫都不清楚,幹脆還不寫了,連紙帶筆遞給女人了,“你的文化程度好些,你寫!”史芳接過去,踏住趙五寫下的,大大兒寫了一個3,過去點了兩點點,後頭又跟了兩個0,“這不是就對了嘛!”這次澆水的十家子,賬記在一塊子煙盒子上。趙五把帳反放到鐵鍬頭上,丢了一把土,也沒有望老哥,隔着水溝遞過來了。趙四接住,也沒有看,壓給了一個土疙瘩,擱到幹地裡了。靠趙五的兩塊子地澆掉,上去還有三塊子澆掉,就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多了。中間再沒人接。澆完總時間的時候,趙四一看不對了:先密密麻麻寫了,後又在高頭大大兒寫了一個3,中間兩點點,過去又圈了兩個0,“嗯,趙五可能把時間改到三點了!”再也沒有問,也不知道是個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