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回頭一看,是城裡頭翻砂的呂茶壺,原先一搭裡搞下副業的,這幾年不出去了,見面的機會自然也就少了,因笑着,當胸輕輕一拳頭,“才說是這個人!啥風把你吹到這裡了?”說:“我今個送娃子來了!”問:“娃子考到哪裡了?”說:“農業大學!”趙四微微一笑,“你的這個娃們争氣!也不知出來是幹啥的?”就見呂茶壺眉頭一揚,哈哈大笑:“修理地球!”趙四一愣,随後反應過來,也跟上笑下了,“哈哈,這個人!無非就越老相了,再就一點點都沒有變,還是這麼愛開玩笑!”兩個人連說帶笑,就近蹲到路沿磚上了。趙四朝人夥裡一望,就又把卷煙的紙掏出來了,“哪一個是你的娃子?那個細高個子嗎?”說:“比那個娃還高!你沒有見,就坐上剛出去的那趟車!”趙四把卷煙紙遞過來了,呂茶壺笑着掏出來了一盒煙,“還是抽我的吧!出來的時候裝了個快的!”趙四一笑,接住了,說:“好是好,但就是抽上不過瘾!”說歸說,笑歸笑,還是點上了。
閑話之間,難免又操心開娃們了。呂茶壺訴苦:“這會子的娃們,說死都不聽大人的話,你還不能拗那的性子!我說你不要出去了,就把我的這一手學下,雖然說發不了财,過個日子沒問題!你猜那說的啥?把你的那個,社會再往前一發展,無形中就淘汰了!你聽一下,氣人不氣人?一點點社會經驗都沒有,啥都不懂,還要跟你犟嘴!”趙四一笑,說:“年輕人有個沖勁兒哩!啥時候不栽幾個跟頭,能把自己饒下!”呂茶壺把煙把兒一扔,拍着大腿笑下了,“實話還教你說對了!去年出去一年,沒有拿回來一分錢,危險就來不下了,但就是不長記性,你也看見了,今年又出掉了!”趙四說:“不想教娃們亂跑,其實也簡單得很,好比說:你給他把媳婦子拉給,不是就拴到縻驢的樁上了嗎?話又說回來,你要是細心一思想,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樣:沒有結婚以前,就是脫了僵的野馬;結了婚,娃娃生下,壓力擱給,自不而然就上了正道了!”呂茶壺聽了恍然大悟,“實話呀!人怎麼就不知道你說的這個辦法!”趙四一笑又說:“禮行是錢兒拿上學下的!哦,啥也你懂了,還有别人活的路沒有?哈哈哈!是我能嗎?不是的!是我交過的學費比你多!”呂茶壺聽了,因問:“這麼說,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娃子的媳婦子娶給了!”
趙四把煙捏滅了,“沒有,正就思想把你請下給介紹一個!”問:“你打算給娃子說個啥樣兒的?是畫畫子上的?還是說平頭正臉就對了?”趙四吸了一口涼氣,一本正經地說:“什麼畫畫子上的!我們的家庭能擱住嗎?你就給我介紹一個家裡的大人們脾氣和性格都好的!胖些、瘦些、高些、矮些都無所謂!隻要不是斜眉瞪眼缺胳膊少腿的就能行!哪怕他們家窮的過不去日子也不管,我們說的是一個人!”呂茶壺眯着眼睛,思想了半天,最後才慢條斯理地說:“有是有一個,姑娘子是個大個子,模樣子一般,體子特别好!女人們,看去稍微笨些!你要是覺得行,就跟娃子商量好,我給你打頭陣去!”趙四聽了不做聲,半天才說:“腦子裡敢沒問題?”說:“你看你這個人說個話?這就給你說,是個初中生。腦子不對,能念給八年嗎?恐怕是你們爺父兩個的學曆加起來,也沒有人家的高!無非就胖胖大大的不受看!”趙四一聽,來了信心了,“哈哈,這麼一說,人的心裡就寬敞了!說實話,女人們,粗腿胖腳的最好!你不思想嘛,像那種單表兒人,吃飯吃不動,幹活幹不動,娃娃再一生就成下一把幹柴,要啥沒啥了!你能說她好嗎?好到哪裡了?”呂茶壺聽了深有同感,“對了!這你就與我想下的一模一樣:女人們,稍微胖些的其實最好!這會子不覺得,娶到家裡就知道了,因為媳婦子取過來,不是看樣兒的,是吃飯過日子的,是娃們一輩子的大事情!身體好了,不說别的,就是抗個病兒痛兒的也能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