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雖然過掉了,趙四的心裡不舒服,連住好幾天,總覺得臉上沒有光,“你看麼,喝了一點子酒,打了一次捶!幾十歲的人了呀,打的還是個人的親兄弟!當時人也不知道忍一忍?”轉念一想,“是老五先動了手的!挨上誰也忍不住!要說還真的怪不上我!”這麼一思想,應該。掉過去再思想,還是不應該。思來想去,最讓他糾結的,其實就一個親情問題,“哎呀,一褲腳抖下的親兄弟呀!怎麼能反目為仇?”掂量不出來個輕重,感覺就見不下人了,因兩三天了,自知道蹲下收禮當的,再沒有出過門。
初五一過,拜年來的人就沒啥了。根據這幾年的規律,女婿子是遠路上的客,今個非來不可。老婆子早早起來就收拾開屋裡了,說他:“丫頭子挺上個大肚子,再抱上個小娃娃,提的東西再多些,下了車怎麼能拿上?你起呀!起來了把羊喂上,早些兒車站上看去!”說了兩三次,趙四才把頭上蒙的被子掀開了,翻起來就把煙卷兒點着了,咳兒髅嗽地說:“這麼早的!人睡一睡!丁零當啷就做開了!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就沒有個完了!張棟他不來嗎?他是幹啥的?”老婆子把笤帚放下,開始擦桌子,“照你這麼說,我還錯了?不是為了娃們,我不知道睡下舒服的嗎?”趙四眼睛一翻,多的話都咽到肚子裡了,再沒有敢惹老婆子的反感,終究還是穿上出來了,“今個的天爺好啊,瓦藍瓦藍的,不見一絲兒雲彩。”一切安頓就緒,泡了一碗馍馍吃上,看時間已經到八點半了,估摸着:第一趟班車,趕住十點鐘就到了!因一瘸一拐,車站上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