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歌劇院是莊誠勳在海南亞龍灣一個人工島上的産業。
珊瑚和海砂堆成三個小島,歌劇院和兩個涼亭各取其一,歌劇院占島面積最大,和船形的涼亭兩兩建成浮動拱橋。因為亞龍灣已在海南島最南端,形似月牙,一到夜晚,歌劇院和兩個涼亭星光璀璨如同三顆巨大的星星,涼亭是浮橋構造,伴随夜晚珊瑚閃閃發光,斑斑點點,南風歌劇院又有一個享譽中外的美名:夢龍流星歌劇院,imaginary dragon and shooting stars cinema,簡稱IDSCI。
因為在中國最南端,一年四季皆是春夏,歌劇院幾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劇目上演,于是又被稱為無夜歌劇院。
這次莊誠勳欽點劇目在南風歌劇院上演,一時間,整個亞龍灣随處可見大大小小的明星導演。演出票
也在半年前開始宣傳的時候被預訂一空。
即便是來度假的普通人走在某片沙灘也能不時遇見名導演或者名演員在讨論這次的演出—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歌劇或者歌舞劇。”
“是嗎,聽說有點像那個老賴導演的奔跑蝸牛。”
“女一号一開始據說是一個人,後來導演說實在沒有辦法把那個新人演員的情緒調動出來才緊急搬了救兵。”
“是說白莎來了是吧?她可是歌劇姐獨一無二的一姐啊。”
“是啊,再不來,這次演出就要成為一個笑話了。”
“沒有這麼誇張吧,這次表演的内容我略知一二,那個新人演員叫什麼來了?韓自然,噢,是這個名字吧。”
最後一天排練,第三幕,韓自然已經在舞台中間旋轉起身又旋轉半個小時了,膝蓋都已經麻木到失去知覺。
導演對的表現其實已經滿意了,但是身邊立着歌劇界女王白莎,她正蹙着眉頭看着在地上做新一輪動作的韓自然—
“不可以,不可以,你這樣的表現力和我的差太多,還不夠。”
韓自然膝蓋已經被磨得一沾地闆就生疼,護膝都被磨得薄了一層。
她正打算擺好姿勢再來一輪舞蹈動作,導演喊了咔—
“莎姐,我看咱們下面的戲也要最後再過一遍,您的時間也寶貴,她這裡實在過不了待會必須要加強訓練,争取拿出及格的表演。我們先進行下一個場景的排演,好嗎?”
導演雖然也是名導,但在這歌劇界女王面前還是必須要給足了面子的,他低眉順眼的跟白莎好好商量。
白莎嫌棄的看了一眼臉色還有些蒼白的韓自然,不情願的點點頭—
“不過,我也很擔心她後面的表演也是不成氣候,唉,算了算了,這半吊子新人。”
她一邊走進入場景,一邊慢悠悠抱怨—
“戲劇這口飯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說幾句台詞唱幾句歌詞擺弄幾個動作就能混的啊,唉。”
韓自然一個人扶着道具慢慢往場邊走,舞蹈雖然沒有丢,每周有堅持練習,但是畢竟比不上完全專業的演員,她聽着,咬咬唇,不作聲,臉上紅一塊白一塊,胸口也有些犯惡心,膝蓋上的疼痛在這一刻也顯得尴尬而更顯自己無能。
在場邊休息了一會,莊誠勳過來了。
他跟導演低聲交談了幾句,導演點點頭,露出驚喜的表情。然後指了指場邊的韓自然,搖了搖頭。
莊誠勳并沒有直接去韓自然那邊,他向白莎禮貌的問候後,走到韓自然旁邊,看了她一眼,韓自然看了他一眼。
他表情嚴肅,沒有話語就離開了。
一下午終于把剩下的劇目又過了一遍,二十多天的排練,每一天每一幕,韓自然覺得對每一個表情,對每一種情緒,歇斯底裡還是傷心欲絕都快要失去感覺;對每一次舞蹈,對每一句台詞,說出來的都快要變成日常問候;對每對戲的搭檔,無論是還有些羞澀的伴舞,還是總不是那麼滿意的白莎,甚至導演,仿佛都要對着紙片人說話,快要失去知覺。
直到,在晚上的排練,看到莊誠勳參演。
他替代了醫生的角色。
說不清楚是他興趣使然還是商業目的。
醫生的角色原本戲份吃重。
導演為了他的參演做了一些改動。
韓自然和醫生的互動删掉了許多台詞,隻保留下一場雙人舞蹈。
在前面幾場,醫生和韓自然的角色沒有太多交流,因此晚上韓自然再見到莊誠勳的時候他已經能夠把之前演員的部分入戲的表演出來。
但是雙人舞是醫生和角色之間至關重要的一幕,韓自然的獨舞和醫生的雙人舞。
在韓自然結束獨舞部分,醫生從黑暗中出來愛上自己的病人開始雙人舞,當莊誠勳抱住韓自然的腰,兩個人開始纏綿悱恻時,導演的話在韓自然腦海中回想—
“你們是笨拙而又單方面熾熱的愛着,醫生愛上了自己的病人,引誘着她愛上自己,所以莊先生可以主動引導韓自然進入這一場雙人舞,莊先生憑自己的舞感帶領韓自然即可。”
莊誠勳的确像是個耐心的醫生,他帶着她旋轉,将她輕松而又緊緊的抓住,他在她的耳朵邊噴着氣息說着醉人的情話—
“我愛你。”
他沒有叫劇中角色的名字,他叫了她的名字—
“我愛你,自然。”
這樣的話語,他重複了好多遍。
他将她的手放開,卻又抱住她的腰,把頭埋在她的胸口。
她跪倒在地上,他抱住她的頭,相濡以沫的姿勢貼面,他在後背像堅固的矛盾,保護她又攻城略地,慢慢引誘她走入他愛的環抱。
他像是在自由發揮,他像是假公濟私,韓自然被他帶領着,第一次可以自己丢棄大腦就跟随着他進行這樣一次排練演出。
導演看着他們結束表演,直到進入下一幕時間。
“很好,很好。”導演不吝啬表達驚喜。
連白莎都難得露出滿意的表情,“确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