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在家裡向來唯我獨尊,聽見這話就來了脾氣,直接朝她揮拳砸去。
揮到一半便揮不動了。
林燕然單手捏住了他手腕,一雙淩厲無雙的眸子盯着他,林山吓了一跳,趕忙往後退兩步将手抽了出來。
他揉着手腕,滿臉震驚:“你力氣怎麼那麼大?”
他是吃軟怕硬的主,知道林燕然不好惹,丢了面子也不生氣,轉眼瞧見林燕然懷裡抱着的書,便取笑道:“呀燕然,你居然開始讀書起來了,怎麼,這是要去考秀才嗎?”
林燕然也不說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直把林山看的緊張起來,心虛地道:“你你你想幹什麼?”
林燕然這才慢悠悠地打他身邊經過,而後低聲說了句話。
林山臉色大變,捂着嘴,箭一樣沖了出去。
林峰和林翠翠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出來鄉堡,陳小花也跟上了她們,她緊緊擠在林翠翠身邊,跟條小尾巴似的,紅紅的眼睛時不時偷看林燕然一眼,林翠翠和她一個樣,也時不時偷看林燕然一眼。
林燕然道:“看我做什麼?”
陳小花還是有些怕她,沒敢吭聲,林翠翠已對她生出幾分親近,此時對她又崇拜又好奇,鼓起勇氣問道:“燕然姐你好厲害,一句話就把我大哥吓跑了,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啊?”
“想知道?”
林翠翠頓時瞪大了明亮的雙眼:“想!”
林燕然翹着唇角:“我對他說,你牙齒上有菜葉子,真醜。”
話一說完,林翠翠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緊跟着陳小花也緊緊抿住了嘴唇。
兩女孩又怕又崇拜地看着林燕然,好一會兒才偷偷松開手,用舌尖掃了掃自己的門牙,彼此湊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認牙齒上沒有菜葉後,才追上去。
林燕然将林翠翠手中的書抓過來,扭頭觑見陳小花眼睛還是紅通通的,問道:“剛才怎麼回事?”
陳小花對她剛才搭救自己非常感激,鼓起勇氣道:“我爹生前養了一條狼狗黑虎,打獵非常厲害,爹死了黑虎就傳給了我,林山想把我的黑虎要去參加春獵。”
“他不想出錢?”
陳小花搖頭:“我不想賣掉黑虎,山表哥也壓根沒提錢,他想搶走黑虎,歸他所有。”
林燕然明白了,這是一毛錢不想出,還想把狼狗據為己有。
林翠翠插嘴:“大哥一向唯我獨尊,什麼好東西都要占着,黑虎他眼饞好久了,要不是娘攔着,他早就搶走了黑虎,黑虎打獵可厲害了,上次我的母豹就是它找到的。”
林燕然心中一動。她問道:“你的黑虎有多厲害?能對付乾元嗎?”
陳小花小聲道:“我不敢讓黑虎傷人。”
林燕然道:“若是我聘你的黑虎為我看家護院,你能使喚他攔住人不闖進去嗎?”
陳小花的眼睛唰地亮了,驚喜讓她變得不再怯怕,目光期待地望着林燕然:“燕然姐,你真的,真的要聘我?”
林燕然點頭:“對,但前提是你的黑虎可以攔住兩三個男子,而且可能有一個乾元,能不能做到?”
陳小花和林翠翠對視了一眼,林翠翠鼓勵地沖她點點頭,陳小花立刻道:“燕然姐,我聽我爹說過,他以前打獵被鄰鎮人搶去獵物,是黑虎一撲而上,咬傷了兩個乾元,吓退了一群人,還把獵物搶回來了,從那以後,鄰鎮人都怕我爹。”
林燕然心中大定,立刻道:“好,我一天給你三十文,等我去參加春獵時,你帶着黑虎幫我看家護院,怎麼樣?”
陳小花高興壞了,激動地抓住林翠翠的手。
她們作為中庸去參加春獵,其實就是給乾元當仆從,累活苦活都丢給她們幹,但是分獵物分錢卻沒她們的份,頂多給個十幾文打發打發。
不用打獵,還可以一天得三十文,傻子才不幹。
她剛要答應,忽然記起自己身份,差點哭出來:“燕然姐,我繼承了我爹的獵戶身份,我也要參加春獵,不然姑爹會罰我。”
林燕然安慰道:“别怕,這件事我來解決。”
她可是記得,中庸并不是必須參加春獵的,林大海這麼做,不過是看上了陳小花的黑虎罷了。
林翠翠羨慕極了,眼神又開始一下一下往林燕然身上瞟,林燕然隻得開口問:“怎麼了?”
林翠翠緊張地看着她:“燕然姐,你……你可以也聘我嗎?”
林燕然看她一臉躍躍欲試,笑道:“那你會什麼?”
林翠翠馬上急切地道:“我會掃地、做飯、洗衣、砍柴,我什麼活都會幹。”
林燕然搖頭:“不要這些,我要你看家護院的本領,有嗎?”
林翠翠遲疑道:“我會射箭,算嗎?”
林燕然帶着她們進了家門,找出自己的弓箭遞給林翠翠:“射一箭我看看。”
林翠翠緊張的手都在發抖,林燕然隻好安慰道:“便是射不中也沒關系,隻需要會射箭即可。”
林翠翠手持弓箭,擺好姿勢,站在院中張望,林燕然也不急,一邊慢條斯理地整理書籍,一邊等着。
陳小花忽然喊道:“翠翠,那裡!”
她手指剛伸出去,林翠翠手裡的箭已嗖地一聲破空而出。
隻聽“呱嗚”一聲悲鳴,一隻烏鴉應聲而落,墜在院角。
有琴明月在窗縫瞧見這一幕,幽沉的眸光輕閃了一下。
林翠翠跑去将烏鴉撿回來放在腳下,緊張地問道:“燕然姐,可,可以嗎?”
林燕然看着洞穿烏鴉脖子的箭,眼睛都直了。
何止是可以,簡直太可以了!
她斂去表情,雲淡風輕地道:“還行吧,你可以和陳小花一起幫我看家護院,一天也給你三十文。”
兩女孩高興壞了,手拉手在一起喜極而泣。
林燕然又道:“我聘請你們的事,不可告訴任何人,不然作廢。”
兩人巴之不得别人不知道,這樣就可以得到全部的工錢,忙不疊地點頭保證。
林燕然安排妥當,便去找出布巾沾水後擰幹,細細擦拭書籍封面和書頁,而後晾在了廊下的竹椅上。
林翠翠好奇道:“燕然姐,你這是幹什麼?”
“曬書,散味兒。”
說着她又找出柳蓁蓁送給有琴明月的香粉,灑在書頁上。
這些書放的有些年頭了,一直悶在地窖裡,滿是濃濃的黴味兒,這玩意兒她怎麼好意思拿給有琴明月看,搞不好讨好不成,反而又被她記恨。
她做事,不做便罷,既然做,定要做到完美。
林翠翠和陳小花俱都看的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湊過去嗅,真好聞,這可是好東西,聽說一盒就要好幾兩銀子。
這樣的好東西,燕然姐竟然用來熏書?!
林翠翠和陳小花對視,彼此暗暗下決定,以後誰再對她們說燕然姐對自己娘子不好,打死也不會信!
這一天,林燕然忙着煎藥、做飯、曬書、熏書。
有琴明月在窗邊看了一眼,便關上了窗戶。
她現在對這個人渣厭憎到了極點。
次日一早,林燕然收拾完碗筷,便開始在院子裡叮叮當當敲打起來,有琴明月聽得煩悶不已,去關了窗戶,可是那叮叮當當的聲音還是不住傳來。
便連醫書也看不下去了。
她心中越來越亂,從所未有的亂,被林燕然脫光衣裳摸遍身體的恥辱感牢牢伴随着她,她想忘記忘不掉,不想回想,可林燕然的一舉一動都能讓她想到那天的情形。
此時聽着叮叮當當聲,便控制不住地想到林燕然,想到林燕然便恨得咬牙切齒,恥辱感緊随而來,将她淹沒,接着腦海便會湧出她高熱醒來後,看到自己光着身子被林燕然抱在懷裡輕薄的羞恥畫面……
有琴明月痛苦地捂住臉。
她發誓,她一定讓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