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都隻有一人而已。
“…………”
不用再确認真僞，無法再欺騙自己，面前女孩的表情貨真價實屬于戀愛中的少女。藤咲凪彥曾無數次從亞夢臉上、諸多愛慕憧憬同伴們的女孩子們臉上見到過的相似表情。
因此藤咲凪彥被徹底擊沉。
“啊，這件事要對撫子保密哦？可能會對她造成困擾，我可不想讓她分心留學課程。”花滿衣臉紅着囑托。
小衣真的喜歡撫子……
“好……”藤咲凪彥已在風中石化。
他的表情實在太有趣，花滿衣快憋不住笑出聲。為了不讓刻意順水推舟營造的有趣誤會太快破損，她立刻轉移話題，“接下來該我問啦，凪彥是怎麼看我的？”
一個很安全，花滿衣也非常好奇的問題，一年前合宿那個晚上，唯有撫子逃過的問題。
問題來到藤咲凪彥身上，心神激蕩的少年總算勉強找回點理智，斟酌回答這個很簡單、很本質的問題。
“……我想你無憂無慮，擁有肆無忌憚的幸福。”
短短一句話，擊破狡猾旅行者所有防禦的話，花滿衣眨眨眼，遏制住眼眶濕潤，努力維持平靜表象，“沒啦？”
怎麼可能瞞住幼馴染呢，藤咲凪彥扳回一城，笑意回到臉上，“嗯。”
“那第一個問題到此結束。”清了清嗓子，花滿衣拍拍手掌，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說，“想好第二個問題了嗎？不要用那種表情看我，我不可能告訴你回答是真是假。”
“帶着亦真亦假的疑問推測、想象，然後推進，這才是這個遊戲有趣的地方呀？”
小心思被戳破，凪彥的閃閃發亮攻擊效果遠不如撫子，藤咲凪彥心中忐忑，無奈點頭。
難道剛才的回答是真的嗎……
藤咲凪彥垂下目光，小兔子哪還有以前無辜可憐的模樣？似笑非笑的神情屹然不動，仿佛期待着一場安可。
兩個問題，已經問出一個，剩下的問題該如何提問？
藤咲凪彥思索着，腦中不斷回想與花滿衣有關的一切，從小時候的初次相遇，到後面聖夜學園的重逢，多年來的交往相處，與複活社對壘後她表露出的異常，莫名遊離在人群之外的虛無氣息……
真是狡猾，這不是滿是疑惑嗎？
最後，藤咲凪彥隻能選擇最重要的那個問題——
“小衣會離我們而去嗎？”
少年的聲音擲地有聲，狠狠砸在花滿衣心上，激起灰色的感情洪流。
正體不明的惶恐不安被撬開一角，比黑巧、熱咖啡、乃至中藥更為苦澀複雜的滋味從心口蔓延，不一會将所有甜味吞噬殆盡。
他的表情是那麼真摯，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不安，執着等待她的答案。
可花滿衣眼中的畫面開始閃過雪花，像上世紀老舊電視不停閃爍着，好用的耳朵開始罷工，感知火速降低，世界似乎變得遙遠。
不可以啊，還不可以被封印這段記憶，明明沒什麼違規内容吧？
她得快點回答才行，上一個問題她回答了■話，這次必須得說■話才行……
于是，少女輕輕伏在少年身上，緊緊抱着他，仿佛擁抱整個月亮，“不會。”
“我最喜歡大家了，不會離開，從未想過離開。”
“我舍不得你們。”
怎麼可能舍得離開呢，這可是她的初心世界，照亮她一生的月光。
少年亦緊緊回抱着她，“我們也是。”大家也最喜歡小衣，你被如此多人深深喜愛着。
“真好。”
花滿衣滿足了，在比夜深沉的黑暗吞沒意識前，她問：“那第二個問題——凪彥，1+1=2嗎？”
藤咲凪彥呆住，失笑道：“……不是。”
“啊~我明白了。”
“就算不用這種方法，小衣也能确認我說的話是真的吧？”藤咲凪彥有些幽怨，這樣放水是不是太過分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想聽凪彥胡扯？”
因為不想聽你再說謊了嘛，凪彥其實一直想對我坦誠相待，不是嗎。
“诶……”
花滿衣閉上眼，意識沉入深深黑暗，墜入繁花織成的軟床，恍惚看見一雙草木色的雙眸，她慈愛地摸着她腦袋。
「抱歉，再忍耐一會就好……」
好哦，我記住了，下次見面一定要請我吃甜甜的棗椰蜜糖才能哄好。
「好啊，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甜甜的夢，好好休息吧，滿衣。」
“小衣？”
藤咲凪彥似有所察，輕聲呼喚懷中珍寶的名字，少女蹭了蹭，含糊不清嘟囔道：“呼哈……我困了。”
藤咲凪彥下意識看了看天色，确實已經很晚，他出來時就已經兩點多，現在怕不是快三點？
這可不行，他倒無所謂，花滿衣似乎本就很累的樣子，更需要好好休息，“那我們回去吧。”
少女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眶，打着哈切，表情困倦，似乎遊戲結束也帶走了她的精神，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藤咲凪彥微微皺起眉頭，直覺哪裡不對。
“嘿咻~”
她将羽織脫給他，自己縱身一跳帥氣落地，在地上向他伸出手，“nagi也下來吧？”
藤咲凪彥看了她一會，方才微笑，“好。”同樣輕松着陸。
回去路上，藤咲凪彥将羽織披在身邊人肩上，少女似乎困得不行，眼睛都睜不開，拉着他袖子被他帶着走，直到宅子内的分岔走廊。
“晚安，小衣，明天見。”
“晚安nagi~明天見。”
女孩打過招呼後一步步晃晃悠悠往房間走，直到她走進拐角再也看不見，藤咲凪彥才收回探究目光，回到自己房間。
烏雲不知何時悄聲蓋住明月，月光不再，藤咲凪彥思索的臉在陰影中顯得别有深意。
悄咪咪跟過來偷看的空心中猜測落地，毫無聲息地回到房間，向關心看過來的白發少女無奈攤手，“所以說凪彥很敏銳。”
“哇~這麼點時間，我可是連話都不敢說诶？我也一直看着小衣，又是理想中的她，不至于演技這麼差吧？”
少女誇張表情生動活潑，哪還有困意。
“别貧，趕緊躺床上去，小衣的身體需要休息。”空木着臉催促，花滿衣·白ver悻悻躺回去，小白鳥甜心随即從圍巾裡飛出來。
她們确實早醒了，隻不過一直不敢冒頭，那種氣氛下怎麼敢嘛！
“……小衣她沒事吧？”
“有小吉祥草王大人護着，出事才不可能。”
“那她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呢？”
“……時機未到。”
“……”
空白相顧無言，兩甜心沉默躺在花滿衣枕頭兩側，一左一右親吻她的臉頰，陪着她一同進入夢鄉。
“晚安，小衣，空，明天見。”
“晚安，小衣，白，夢裡見。”
一切都會好的，隻需要再一小會的忍耐……真的隻是一小會而已，在命定之日到來之前。
待到命定之日時，那時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