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指有些涼,但是手心卻是依舊溫熱,溫度通過皮膚一路蔓延至男人的心間,似茫茫雪中落下的一瓢熱湯,将将落下的方寸間便已有冰雪消融。
男人喉頭輕滾,話語溫和又不失堅定。
“嗯,說好了的,不會食言。”
沅甯聽宋霁聲如此說,也稍稍心寬了幾分,隻是憂慮卻依舊存在。
“你可是已有了修複靈脈的法子?”
宋霁聲自然也知曉沅甯是還未完全放下心,于是坦然道。
“興許算是罷。靈脈碎了并非沒有辦法修複,隻是需要一味稀有的藥材,我有個師弟,他最愛周遊諸州,應當會有些眉目。”
“那我們快些去找他吧!”
沅甯聞言握着男人的手搖了搖,言語中是急不可待興奮。
畢竟早一些去,留給她們的時間和餘地也都會大上一些。
宋霁聲笑着揉了揉沅甯的發頂:“那我晚些時候便聯系他,莫要擔心了,我們先回家。”
見宋霁聲已有了打算,沅甯這才放下心來,原先扶在男人手臂上的手也扶了回去,另一隻手也似乎是怕男人摔倒,圈上了男人的腰腹間。
隻是她未曾注意到的是,手臂方才圈上男人的腰腹,男人的身子便僵了僵。
下一瞬,男人便伸手落在了沅甯擱在自己腰腹間的那隻手臂上,将其推開了些:“我已好些了我自己來便好,這般扶我,你一會兒下山也不方便。”
男人聲音裡摻了幾分沅甯不曾察覺的沙啞。
沅甯聽得宋霁聲這般說也并未多做他想,将自己攬在人腰間的手收了回來,專心扶着人往山下走。
夜色漸漸散去,天色微明,天似乎要亮了,不過天空中卻飄起了迷蒙細雨,如輕紗般将沅甯同宋霁聲二人籠在了裡頭。
細密的雨雖下得不大,但是卻也架不住它下得這密集,沒一會兒,沅甯同宋霁聲的衣衫便都濕到了裡頭,潮濕地貼在身上,合着春日還有些微冷的天氣,涼意中帶着潮濕粘膩,屬實說不上有多好受。
兩人腳下的步子也不約而同地加快了幾分,沒一會兒,便從山腳處行至了洛雲村前。
村中依舊靜谧安詳,似乎昨夜與尋常比起來也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夜晚。
沅甯見狀,不由停了步子,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眸中帶了幾分疑惑與不解。
“還記得先前我同你說過的麼?”
宋霁聲對上沅甯帶着疑惑的眸子,掀了掀唇,沅甯也恍然大悟了過來,于是兩道聲音就這般在微明的夜色中撞在了一起。
“——或許從一開始,我們便是在幻境之中。”
“這樣說的話,那許阿嬸也沒事對不對?”
沅甯很快将話接了上去。
“不出意外,應當是的。”
“那我們快些過去看看。”
此刻的沅甯迫切地想要驗證二人此時的猜想,捉上宋霁聲的手腕,便往村中行去。
因着下雨的緣故,天色依舊昏沉,但窩中的公雞卻如往日般準時睜開了眼睛,走出草窩,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微微仰頭,發出今晨的第一聲啼鳴。
很快,随着啼鳴的散開,屋中人點起了燈火,光亮霎時便盈滿了整個廳室,人影也落在紙窗上。
沅甯看着自家院落旁的小院中,窗戶裡透出的那熟悉身影,無聲中二人方才的設想已然成立——那便是,二人從一開始便陷入了幻境之中。
隻是,為何偏偏是他們二人陷入了幻境之中呢?
沅甯有些不明所。
宋霁聲見身側之人輕皺了皺眉,知曉她應當是在想今夜之事未得其果,眸子掠過沅甯已濕透貼在肩頭的衣裳,略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聲,溫聲開口:“先回去吧,此事也不在這一時半刻,先回去将濕衣裳換了吧。”
沅甯成團糅雜的思緒被男人傳來的聲響打斷,想起男人此時身子确實也不适宜在雨中多留,便也索性将腦中難解的疑問抛去了一旁,同宋霁聲一道往不遠處的院中行去。
宋霁聲雖面上不顯,但腦中也不免将今夜之事一件件拿來加以剖析,随着同沅甯的動作間,疑問也被他抛出了大半,不過追根溯源,眼下最為首要的還是弄清楚衡門宗究竟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日裡發生了什麼,為何這幾十年未曾松動過的結界竟會讓人逃了出來。
他,似乎确實該回去一趟了。
宋霁聲眸光偏轉,落向身側之人。
隻是,他現在已不是一人了,那般無趣的生活,她會不會不适應,不喜歡……
興許是男人的目光在沅甯身上停留了太久,沅甯也轉眸對上,看着男人似有些欲言又止地神情,探究着問道:“宋霁聲,你可是有什麼要同我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