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聲落下的視線恰好對上兔子滾圓的眼睛，雖無什麼生氣，但瞧着也很是俏皮。

恍惚間，宋霁聲莫名覺着着盞兔子花燈同其贈予之人倒也有幾分相似，男人的唇角微揚。

“喜歡嗎？”

沅甯見宋霁聲的目光仍舊直愣愣地落在那盞兔子花燈上，仰起頭對上男人的眸子笑意盈盈地問道。

男人對上沅甯那雙圓圓的杏眼，喉頭微滾了滾。

“嗯，喜歡的。”

沅甯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旁側的路人猝不及防地撞了下，往一旁踉跄而去。

“小心。”

宋霁聲眼疾手快忙伸了空的那隻手将人撈了回來。

因着慣性沅甯撞進了男人的懷中，額頭隔着衣料貼在男人的胸膛上，男人身上清冽淺淡的幹淨味道似有似無額度鑽入沅甯的鼻息之中。

咚咚，咚咚咚——

心髒跳動地聲響這般清晰，卻又步步慌亂。

沅甯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是宋霁聲的。

“沅姑娘，你沒事吧？”

宋霁聲往後撤了一步，同沅甯又拉出了些距離，彎下身瞧着沅甯。

少女的額前紅了一小片，不過所幸瞧着不嚴重。

沅甯伸手替自己揉了揉，覺着不怎麼疼，瞥見身側路人手中的蓮花燈時，猛然想起了正事，複又急忙牽過宋霁聲，帶着人往水邊去了。

她先前聽說過，人間的上元節放花燈可以許願，也可以同故去的親人捎些話，這也是沅甯帶宋霁聲來的重要原因。

她問過了，每年上元節這天，城中的河邊會有很多人來放花燈。

他，那般想他的娘親，應當也是有許多話相同她說的吧。

“許個願吧。”

沅甯将手中的蓮花燈遞了一盞給宋霁聲。

“或者，你有什麼想同你阿母說的也可以讓河燈告訴她。”

宋霁聲看着沅甯遞給自己的蓮花燈，神色微愣。

少有的，被人記挂的感覺。

“謝謝。”

男人垂眸看向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少女，輕輕回應。

雖然他知曉這不過是世間人思念的一種寄托，但是這種被人記挂的感覺，卻是他許久未曾感受到的了。

“說好了的，我們是家人，家人是不用說謝謝的，快許願吧！”

沅甯說罷，率先捧着自己的那盞蓮花燈去了河邊，将其放進了湖中。

隻見其雙手合十，眸子輕阖，口中喃喃。

“宋阿嬸，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你在那邊過的怎麼樣，但是宋大哥他很想你，希望你一切都好，你也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呀……”

少女一人念叨了許久，才睜開了眸子，看着那盞蓮花燈緩緩飄遠。一轉頭卻見宋霁聲依舊站在原地，目光不明地落在自己身上。

沅甯起身走了過去，将人拉了過來。

“宋大哥，你也快些許個願！”

宋霁聲緩過神來，指骨分明的手将手中的那盞蓮花燈也放進了河中。

修道到他這個程度，自然是不會再信凡人的這些東西了，本就隻是個寄托念想的東西罷了，可此刻因着身旁之人，他卻鬼使神差地阖上了眸子，許下一願。

……

二人放完蓮花燈，沅甯又趕着熱鬧拉着人去猜了燈謎，吃了元宵，直到月至中天，沅甯也打起了哈欠，才有些戀戀不舍地出了洛水城，往洛雲村方向歸去。

黑色的夜幕上，星星點點地綴了許多光亮。

“宋大哥，你看天上有好多星星。”

少女的聲音裡已有了些倦意，但依舊滿是愉悅。

“以前在……家鄉的時候，有個年長的爺爺同我說過，人不在了之後就會變成星星，我相信宋嬸一定也變成了星星，在那裡一直保護着你，你說對不對？”

“嗯。”

宋霁聲對上沅甯那雙揉滿星光的眸子，卻覺着那雙眸子比漫天的星光還要晶亮。

晚風輕拂，卷起二人腦後的青絲，似是有意般，發尾微揚時，使其輕觸交纏在一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