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茲叔叔,你都知道了槍手襲擊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海斯曼夫婦,為什麼還不能撤掉這幾個人?”
“小姐,我并不确定這個。”羅茲少校站在靠牆的文件櫃邊,将一份看完的文檔放回了抽屜。
“馬爾科姆警探隻是依據另一種全新的犯罪設想找到了幾個新的嫌疑人,并不是抓住了槍手。
我們沒找到槍,沒有證據,沒有證人,也沒有供詞,誰都不能肯定槍手想殺的到底是你,還是那位海斯曼太太。”
埃莉諾抱臂靠到了文件櫃上,她長發盤起,幾縷俏皮的碎卷發垂下來,将臉型修飾得柔和立體,頗有些雕塑的精緻感。
“難道相較于一名靠戰争發家緻富,卻于戰後害得許多企業破産、家庭妻離子散的銀行家而言,我這個快十年沒有回國的年輕留學生更容易招惹來殺手嗎?”
“是銀行家的妻子。”羅茲少校更正道,“海斯曼太太是一名依附于丈夫、從來沒有工作過的貴婦,沃倫·海斯曼雖然食物中毒,但他還活着,而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是的,相較于一位銀行家的妻子,我認為一名家世優渥,但從小就敢跟着島民出海抓魚、到密林裡捕蛇的年輕女孩更有可能成為壞人下手的目标。”
埃莉諾鼓起下唇,不滿地吹了一下額前碎發。
“好了小姐,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想做什麼,在抓到槍手或是公爵夫婦親自下令之前,我不會撤掉守衛讓你落單的。”
“是嗎,羅茲叔叔,我想做什麼?”
羅茲少校看了一眼手表,抽出兩張信紙走回長桌邊坐下。
“除非公爵夫人要求,你很少會這樣主動打扮自己。
那位小姐的确長得非常漂亮,惹人憐愛,在蘭普坦見不到這樣的女孩。但是埃莉諾,到了巴赫,你會發現這樣的女孩特别多,到處都是淺發色的姑娘小夥。
她隻不過是和你萍水相逢,共同經曆了驚險時刻而已,所以你對她産生了一種特别的感覺。”
埃莉諾眨了一下眼睛,“你覺得我不應該和她走的太近是嗎?”
“不,我隻是在告訴你這種親近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羅茲少校說。
他把信紙在桌上攤平,“這種事情經常會發生,可能是一場戰争,也可能是某次危機,共患難的人們之間建立起一種親近的特殊聯系,其中一部分人會成為忠實的朋友,但更多的人到最後也隻是泛泛之交。
“阿爾法茲号後天就到達白鷗港了,如果你們的确是朋友,那麼班吉和科裡并不會成為阻礙不是麼?”
埃莉諾不得不承認羅茲少校說的話是正确的,兩名保镖并不能阻止自己去找新朋友,她認為的阻礙更多隻是她在心理上給自己找的某種借口。
離開羅茲少校那兒後,埃莉諾徑直去了507号客艙。
她有些緊張,敲了敲門,想象中,那個女孩開門後或許會驚訝,然後将碎發撩到耳後,對着她微笑,[帶了兩名人高馬大的警衛過來,喬姆利小姐,你是怕我賴掉答應你的那一頓晚餐嗎?]
但507号艙室的客人此刻并不在房間裡面。
她有些失落,但同時又感覺松了一口氣,轉身離開時卻在走廊通道拐角處遇見了克萊爾。
“下午好,克萊爾小姐。”
獵魔人的目光往她來時的方向迅速掃了一遍,“你好。”
“我是來找阿斯特麗德的,但她不在房間裡。”
克萊爾點了點頭,“我路過壁球場的時候見到那位小姐了,她壁球打得不錯。”
“壁球?她一個人打嗎?”
克萊爾看了她一眼,“和海斯曼先生一起。”
食物中毒的銀行家沃倫·海斯曼?他太太剛遇害不久,屍體停放在郵輪的冷藏室裡,他卻還有心思去打壁球?
不過運動也是一種排解壓力的方法,埃莉諾對此不做評價。
“我聽科裡說,你們找到嫌疑人了,是機艙工作的麥考利,以及他在甲闆上擔任乘務員的妹妹?”
如果槍手及同夥都是船員,那麼海斯曼先生的食物中毒,以及槍手擊殺海斯曼太太後能不被人發現地迅速逃離現場就不令人意外了。
對方大可以在完成襲擊後假裝和其他水手一樣聽到槍聲趕過來。
麥考利被調查員帶走問話的消息自然瞞不住其他船員,再者,克萊爾也不認為馬爾科姆會将調查的進展向阿爾法茲公爵的女兒隐瞞。
“你覺得我們找對人了嗎?”
“我不知道,但我認為很合理。”埃莉諾說。
“女性殺人往往都是通過下毒的方式進行,槍對她們而言太具有侵略性,過于暴力了。
多數情況下女人開槍都是在反擊,隻有男人才會用槍伏擊主動殺人。”
所以是麥考利的妹妹下毒,而他掐準時機在甲闆上蹲守,等海斯曼太太到露天餐廳喝下午茶的時候發動襲擊,一切都說得過去。
現在隻差動機。
“把嫌疑放到槍擊事件發生時最先趕到現場的那一批船員身上後,我們發現了麥考利。
他的妹妹是乘務員,在甲闆上為客人提供服務,有機會接觸到從後廚端出來送去給客人的食物。
船員們吃住都在一起,誰如果帶了槍很容易就會被發現,所以槍一定是在漁夫港拿到的,動手後就銷毀了。
據在漁夫港下過船的水手們說,那天麥考利落單了幾個小時。
馬爾科姆還聯系了巴赫警察廳的同事,麥考利和妹妹早就買好了離開巴赫的車票,他們會在抵達白鷗港後第二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