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訂婚按部就班地進行着,環節齊備,但台下卻人人心不在焉。這訂婚儀式仿佛一個冰冷的啟動程序,人們隻是靜靜等着程序運行完後的拍賣會社交。
這邊離魚生太遠了,宋奇邊吃冰激淩邊翻看拍賣會手冊,圖上印的大多是古董文玩。
大半冊的拍賣品介紹對宋奇來說無異于對牛彈琴,他一目十行,翻菜單一樣一頁一頁快速略過,很快翻到了壓軸的姚澄畫作。
至少畫還能欣賞欣賞,彩色的,好看。
剛受到了這業餘保镖真情實感的提醒,秦琛也下意識投桃報李多關注了一番身邊的人。
嗯,愛吃冰的,生冷的,尤其是海鮮。
看起來對古董不感興趣,也是,作為山裡出來的人,這些土罐子應該是他最熟悉的東西了,沒什麼特别的。
“喜歡這畫?”看宋奇在這一頁停留的時間比較長,秦琛開口道。
“一般,看不懂。”宋奇搖搖頭,小聲回答。
“怎麼樣啊秦少,這次要不要再一擲千金買下姚小姐的畫,氣死那姚小弟?”陸青仿佛已經完成了來這裡的全部任務,一身輕松,而且心情還不錯,又有精力湊到這邊插科打诨了。
“不合适吧,我家這位會吃醋的。”
“噢,真不愧是已經訂婚了的人,你可真是個合格的未婚夫。”陸青白他一眼。
宋奇沒摻和二人的拌嘴,他原本興緻缺缺地準備放下手冊去看看有沒有别的口味的冰激淩,起身前随意翻到最後一頁,瞟了一眼,視線卻突然停住了。
那是一塊普通的玉牌,四四方方,正面刻有一個并不複雜的花紋,大緻是一個奇形怪狀的向上指的箭頭。
這花紋……說是花紋,其實更像一個符号。
讓宋奇驚訝的是這個符号他竟然有點眼熟。
回想了一番,宋奇笃定它不是人類常用的符号,也并不記得最近在生活中見過它,但眼熟的感覺卻又十分強烈,仿佛是印在上輩子腦海裡的深刻記憶。
自己似乎曾經知道這個符号的意思,好像……是用來具體做什麼事的,并不是随便的裝飾符号,應該有某些特殊的實際意義……很熟悉,卻又怎麼都說不出來。
每當回想的時候腦子就像生鏽了一般卡住了。
這玉牌的介紹并不如前幾個拍賣品那樣清晰,名字是什麼,價值幾何之類的通通沒有描述。介紹裡居然是在沒頭沒尾的講故事,說這是一塊從盜墓賊手裡高價回收的神秘玉牌,年代不詳、作用不詳、價值不祥,但據盜墓賊說它來自一個大兇的古墓,自己一幫兄弟全都折進去了,隻剩他險而又險地逃了出來,勉強帶出僅僅一塊玉牌。
這語焉不詳的小說體介紹,想要吊人胃口,卻有着邏輯上的微妙瑕疵。比如為什麼盜墓賊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麼?玉牌這麼小,為什麼這麼多人去卻隻摸出來了它?連一個杯子一枚錢币都不能多拿了嗎?
不過從另一種角度看就豁然開朗了,這更像是普通地攤小販為了收智商稅,臨場編出來的漏洞百出的小故事,然後被某些人信以為真,以高昂的古董文物價格将它入了手。
這樣一件物品放在拍賣的最後,實在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秦琛跟着湊過去看,讀完介紹之後差點沒笑出聲。
今天是一場不對外公開的私人拍賣會,買方和賣方都是訂婚宴的出席者,因此手冊上大大方方寫明了每件藏品出自誰手。
而這麼一個搞笑的東西,缺又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出意外,果真是姚天銘帶來的。
秦琛挑了挑眉,有意思。
秦家不來則罷,一旦出席,不出意外的話是要以最高價拿下整場拍賣會最貴重的拍賣品的,這才算給足雙方面子。
雖然各個家族原先都不看好此次秦家和李家的破冰,李家本身也做好了不被給面子的心理準備。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秦家内部的風向早就轉了。
這回出席,一方面是秦琛想給這蒼蠅個教訓,不再躲了,讓自己未來能清靜一段時間,另一方面,秦老太太那邊的意思同樣是很明确的——保李棄姚。
沒人知道為什麼秦家突然決定與李家冰釋前嫌。
秦母生怕這代表秦家出頭的機會讓秦京搶了,沒少在兒子耳邊念叨。
所以秦家内部都知道這次拍賣會上秦琛必要大出血。
這麼看來拍賣順序的安排就很有意思了。
壓軸的是姚澄,秦琛作為已經公開有家室的人自然不能拍這件,最後一件卻又是明晃晃的智商稅。若是秦家放棄這兩件,去拿倒數第三件,恐怕又會出現沒人敢收最後兩件東西的尴尬情況,姚澄畫作流拍,更是不給作為半個東道主的姚家面子。
是一步好棋。
不過能甩出這麼内部的信息,背後那坐鎮指揮的秦京也是一點兒都不藏了。
“啧啧啧,真是裝都不裝了,他這不就是披着姚天銘的皮大太陽底下逛馬路嗎,誰看不出來到底怎麼回事兒啊?”陸青嘟囔。
宋奇皺着眉,還在絞盡腦汁,努力抓住腦海裡那一絲熟悉的感覺,手上慢慢描摹着這符号。
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