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想掏,這會兒人多眼雜,難免會引起别人懷疑:她倆本就行蹤不明,備受懷疑。
如此一耽擱便入夜了,期間并沒有任何機會能夠單獨接觸到國王的屍體。一群侍女面帶威懾的笑臉,“請”所有人回房收拾打扮,并提供了新舞裙與首飾。裙子通體都是花瓣,燦爛如羽翼,因為相當脆弱而更加華美。
時影摸了摸。
這衣服真的能穿嗎?
穿上或許真的會徹底融入城堡了,會徹底失去自我,被栽種在花盆裡,雙腳被泥土深深埋起來,最終變成任人宰割的花朵,不再能回到人類的身體裡。等到新一批試煉開始,她就會變成這些栽種起來的、或是等待裝飾的鮮花,靜靜地躺在城堡裡。
她的腳步慢了些,立刻被侍女推了一把,“快走。”她的态度像極了對待奴隸,惡狠狠的、絲毫不留情面。
時影瞥了眼她,并沒有作聲。
一行人安安靜靜走到城堡裡,一路上了二樓,又被一把推進房間。
“或許,你可以進來幫我收拾一下頭發嗎?我并不會打理我的發型。”時影的嗓音柔和,對侍女乖順地說道,短而蓬松的頭發随意飄揚着,看着的确有些不修邊幅。
侍女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門“咔哒”一聲落鎖。
時影收起笑臉。
侍女背身站着,腰背有些佝偻,正在翻找她的全部首飾,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數量和種類都不盡如人意,遠不如已經死去的3B——她并未意識到時影的逼近。
“太難辦了!”
侍女扭頭埋怨,巨大的瞳孔裡倒映着時影手持餐刀的身影。
她如閃電般襲來,之間冷光一閃——
時影的餐刀捅進侍女喉嚨裡。
“噗嗤”一聲後,從侍女的喉嚨裡冒出硫酸似的腐蝕性液體,膿黃色,滴落在地闆上,蝕壞成一圈焦黑色的斑紋。嘶啞的喉嚨裡呲啦冒出聲音,卻隻有咕嘟咕嘟的血泡。
時影快速遠離,避讓着她的血液,眼見着她緩慢倒下,瞳孔裡滿是不可思議。
侍女死透了,僵直的身子癱倒在地,面孔浸泡在自己的血液裡。
時影沒什麼過多的情緒。
這是她大腦經過思考之後得到的最有效方案:殺死侍女,自己僞裝成侍女,既可以順利摸進舞廳,又不至于被規則捆綁,也能夠随時撤離。不過,這樣的計劃并沒有時間和邱南北分享,并且,僅憑邱南北的武力,也絕不足以殺死侍女。
換上侍女的黑色衣裙後,時影抽出餐刀,小心地擦拭一遍,塞在腰間。
距離舞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
她得趁着這個時候把國王轉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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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南北本想跟時影說幾句話,卻被侍女惡狠狠地阻止。
“走,不許說話。”她粗聲說着,像是對待作奸犯科的罪犯。
邱南北意識到不對勁。
雖說前幾次侍女也并不正常,但此刻侍女的異樣有些過度。她們是想直接殺死我們?還是說,舞會是她們生命的終結?或者她們晚上會有更重要的安排?
邱南北想不透了。
她被老老實實關押進房間裡,被迫穿上那一身新舞裙,一邊思考着逃離的途徑:這身衣服是用花做的,這是她們避之不及的東西。她的手指觸摸在飽滿的花瓣上,瞬間感覺一股刺痛,順着指尖蔓延上去。
湊近一些,能清晰地看見花瓣上爬滿了細小的牙齒!
那些牙齒分明還有生命,也有自己的意識,能準确識别邱南北的皮膚,并準确地啃噬上去。邱南北不再以身飼花,把手指縮了回去,随後把巫師袍貼身穿好,把花裙罩在最外層。
這僅僅是延緩她的異化,邱南北明白,但是她現在沒有别的辦法了。
舞會一定會出意外。
邱南北環視四周,終于抓起桌上的餐刀,小心地藏在衣袖裡。倘若沒有其他武器,這東西起碼也能應付一會兒。想到這裡,她不安地看向窗外:中庭内的舊王正在安靜躺着,并沒有腐爛的迹象,而她身邊忽然出現一個侍女,似乎正在布置着她們未完成的工作。
天色漸暗,郁郁蔥蔥的樹木矗立在中庭一角,絲毫沒有異樣。
“好了沒,大家都走了。”侍女敲了敲門,在外面催促着。
時鐘剛剛走到六點。
“嗯,快好了。”她說着,打開房門。
侍女對她素面朝天的模樣很是不滿,但最終也沒說什麼,隻是看了看走廊,“走吧,你已經遲了。”
邱南北點點頭。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對面房間,不安地攥緊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