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中央城邦越近,夢魇魔也就越多,我真的懷疑是谷肆在背後搞鬼。”邱南北說着,讓柯林幫她拿出包裡的發圈,打算把這頭亂蓬蓬的頭發紮起來。
而她所說的“谷肆”,則是中央城邦聖殿的主教之一。
她早就察覺出中央城邦的異樣,打算去那邊一探究竟,隻不過沿路困難重重,尤其是數不勝數的夢魇魔;盡管不會帶來什麼影響,但是也足夠煩人。
柯林在包裡翻找了一會兒,遞給她發圈,又掏出包裡的護照,左右翻看着。
行駛在荒原中央,四周沒有任何車輛,邱南北幹脆雙手脫離方向盤,專心緻志紮起頭發。“不知道成鏡那邊怎麼樣,他太年輕了,我擔心他應付不來。”
“他是不眠人,”柯林說,“聖騎城邦往中央城邦的路途遙遠,除了寒冷與疲憊一些,應當沒什麼問題。”
說到這裡,柯林又忍不住問,“你既然已經是女巫塔的正式女巫了,何必又随身帶着護照呢?”
邱南北一把奪回去,“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是儀式感。”她說着,又把護照貼身放好,不樂意讓柯林繼續碰了。“如果你能碰到其他持有女巫塔護照的女性,相信我,她們一定是好人。”
“……”挺沒道理的。
柯林沒有吱聲。
“我說真的。”邱南北正了正神色。
盡管她平日嬉皮笑臉的,但顯然這一次,她并沒有開玩笑。
在女巫塔裡呆了這麼久,也見過形形色色的女巫,邱南北更有一種預感,除了女巫塔本身帶來的巨大好處之外,它還暗含了一種約定俗成的“規則”。
女巫塔更像是一種互助的綁定,是一種在現實中忽然遇到同盟的綁定,或許根據這個護照,就能夠彼此識别出來,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興許自己在現實生活中遇不到女巫,但是柯林卻可以。
因此她必須要把這樣的“傳承”也轉移一部分給柯林。
“好吧好吧,我答應你。”柯林勉為其難地同意了,但他發自心底并不認可“女巫塔”裡都是好人這番話。畢竟由一種随機出現的“護照”來篩選出好人,實在是太牽強了;他又不知道“女巫塔”篩選女巫的原理。
不過看在邱南北的份上,他許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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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影匆匆跑進來,手裡拿了兩塊抹布,其中一個丢給柯林,讓他擦拭褲子。
護照已經物歸原位,柯林甚至還看了一眼時影的蓋章——看得出來,她是個新女巫,上頭隻有兩個戳。
在邱南北叮囑自己過後很長時間,柯林都覺得這是一句玩笑話。他并不知道,邱南北為什麼要這麼嚴肅地叮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而不是邱南北本人,會遇到另一個“女巫”。一切都很神奇,也很詭異,像是邱南北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預感到今天一樣。
盡管她的确有時候神神叨叨的,但柯林卻從來沒有相信過。
他不敢相信,邱南北這麼早就在排篇布局了。這是一種怎樣出色的頭腦呢!
接過幹燥的抹布,柯林看向眼前這個相當年輕的女孩,試圖發現她身上的閃光點;這種窺探卻立刻被時影捕捉到了,反而疑惑地回望過來。
“怎麼了?”
“沒什麼,看你笨手笨腳。”柯林搖頭。
沒覺得哪裡很特别,就是一個青春期的孩子。
“切,還以為被我感動了。”時影嘟囔了一聲,随後手腳麻利地把水擦幹淨,又把自己包裡的所有物品收拾回去。顯然,她對于護照的掉落不以為意,一絲驚慌也無,根本不害怕柯林看到。
她身上有一點邱南北的影子。
但她們其實并不相似,她并不是某個邱南北的“替身”。
相似之處大概在于,她們的靈魂都是獨立的。
柯林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随後對時影說,“今天下午,博林隊長會把我叫過去,讨論關于你的事情。”
時影頓了頓,停下手中的事情。
很顯然,柯林知道自己是博林派過來“監視”他的,甚至一開始就發現了。所以,結局會是把自己掃地出門嗎?
“我決定留下你,成為報社正式一員。”柯林說着,又補充了後半句,“隻要過幾天,你采訪護林隊員能夠讓我滿意。否則,活幹不好還是得走人。”
“……知道了。”時影點點頭。
不知怎的,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她其實并沒有什麼興奮的感覺。
什麼心情都沒有,就仿佛是出現在某個混亂的場景裡的一部分。她隐隐約約覺得自己能留下并不單純因為什麼事情,似乎裡頭還有各種混亂的、複雜的原因,但是她也懶得追究。
總之,她現在隻要做好報社的記者就足夠了。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柯林看向她,已經預設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諸如“為什麼要留下她”“為什麼這麼膽大”,也想好了一并不回答她的疑問。
但是,時影的問題卻超出他的預料。
“為什麼報社取名為《堂吉诃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