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時影在祠堂目睹了所謂的“奉獻儀式”。
的确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她心想,随即又看向坐在一邊的刀疤臉父親,視線從他的面孔轉移到雙手——從地下帶出來的玉扳指正牢牢地戴在他手上,絲毫沒有任何異樣,他自己似乎也感受不到疑惑。
時影仍舊好奇,為什麼玉扳指剛好是他的尺寸。
如果扳指的主人是那個被困在牆壁裡的女人,那麼她和刀疤臉是什麼關系呢?
出于好奇心,時影直接去問了刀疤臉——
雖然有幾率會暴露自己,但是很顯然這是最方便、最省時的方法了。當然,等到一覺醒來之後,刀疤臉已經恢複了正常狀态,和顔悅色地叫時影起床,又詢問她手掌上的擦傷是怎麼回事。
時影觀察半天,才确定他的确沒有記憶。
“這枚扳指一直在家裡啊?隻是我昨天晚上才找到,怎麼樣,很合适吧?”刀疤臉伸出手,試圖讓時影誇贊他的飾品,并成功地得到了時影的敷衍回應。
即便是被敷衍了,刀疤臉仍舊露出一絲與年齡與相貌并不一緻的愉快。
“這是你年輕時候的嗎?”盡管扳指的昨天的來曆很可能被刀疤臉自己完善,但是時影總覺得,應當還有什麼他能夠牢牢地記得——隻要這枚扳指真的屬于他。
刀疤臉被問過之後,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似乎是極年輕的時候就有了的……後來很長時間它都不見了,我還以為是送了人,不過還是被我找到了。”
送人……
這倒可能是實話。
時影沒再多問:再追問下去,結果也不過是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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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了深夜。
今日缺了玉扳指作照明,時影略有一些不安,不過想了想,今晚的路線也與昨晚不同,便也作罷。
她與南北的計劃是,等到把南北營救出去,順道就把所有的女人打暈了丢出去,再一把火燒了祠堂,她們倆就趁亂前往漁船,放下一艘小艇,由南北掌舵,順利離開這座島。
雖然計劃仍舊有些破綻,但是兩人決定随機應變。
時影穿上巫師袍。
這件衣服似乎能夠随着她的變化而變化,這個時候,它已經變成了同樣合身的大小。當她在月光底下走的時候,無數光線似乎在她身上流動,而後滑溜溜地離開了。
它似乎有一點阻絕視線的作用。
祠堂就在眼前。
隻不過,它大門緊鎖,甚至不知道門鎖在哪裡。
沿着祠堂外圍繞了一圈,隐約能聽見鐵缸燃燒的細碎破裂聲,确定了鑰匙的位置。時影咬咬牙,慢慢爬上樹,一邊在心裡暗罵,一邊又下定決心出了試煉一定得好好鍛煉。
這麼想着,她從樹上跳到高聳的圍牆上。
正下方就是三個大鐵缸,更遠處則是屋頂。
時影咬咬牙,朝屋頂猛然撲去——
她抓住了幾塊松動的瓦片,而後跌跌撞撞地摔了下去。
比起疼痛,她更害怕的是會弄出太大的動靜。
不過好在,夜晚的祠堂附近并沒有人。時影從地上爬起來,覺得多半是巫師袍救了自己一命,否則她絕對會斷胳膊斷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能活蹦亂跳。
鐵缸頂上,是一個厚重的鐵質蓋子,時影并不打算掀開:掀開它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并且很容易弄出過于巨大的噪聲。考慮到她剛剛就已經弄出不小的動靜,這會兒還是謹慎些為好。
用巫師袍包着手,時影咬咬牙,将手伸進鐵缸。本以為多少會有些熾熱,但實際上手指觸摸的火焰卻相當冰涼,像是在觸摸一團柔和的氣體。
鑰匙被裹在氣體裡,微微有些涼。
大約巫師袍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可以扭轉這些物品的溫度,直接跳躍到溫度計的另一端。
夜晚的宗祠像是被泡在墨水裡,唯一的亮光就是供奉在母神像前的紅燭,在寂靜的祠堂裡跳躍閃動,從下至上的燈光讓母神娘娘看着有些駭人。
時影并非不信鬼神,但是眼前的“母神”,她是絕對沒有辦法信奉的。
她并不會帶來幸福,能帶來的無非是永無止盡的痛苦。
密道裡散發着一絲腐朽味,像是有什麼動物爛在裡面。時影捂着口鼻,順着密道慢慢往下走,一邊小心地扶着牆壁,并不敢離得太近。牆壁裡的女人還曆曆在目,時影擔憂下一個被吞噬進去的會是自己。
不過,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安靜得有些過分。
“你總算是來了。”南北倚在門邊,絲毫沒有任何擔憂。
在她身後,幾個女人陷入一種詭異的沉睡,看樣子似乎已經被南北搞定了。
“抱歉,宗祠太高,爬了一會兒。”時影說着,一邊打開鐵門,讓南北終于能夠從小房間裡走出來,緊接着試圖去開另一側的小門——她打算從樹林中央鑽出去,正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隻不過,南北攔住了她。
“就這麼走掉,是不是有點可惜?”南北慢吞吞走出來,面孔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