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她會雀躍地點頭,未曾想是意料之外的回答,軒轅明夕疑道:“為何不願,你不是比任何人都在意玥兒姑娘嗎?”
“是啊,我很在乎她,可有什麼辦法呢,有些事情并非願意能行的。”
軒轅明夕凝視着懷中的人影,看起來她似乎并未意識到二人靠得很近,近乎擁抱的姿勢,她卻一點未失神。
不知是出于何種心态,他竟兩指擡起她的下巴與之對視,眼神定定:“你是誰?”
這一問可是打緊,他後知後覺地疑惑着自己的舉動。
林言則更加驚慌,不說他指尖觸碰時帶來的灼熱,那探尋的眼神簡直要把人看穿,她不曉得他怎會有如此一問,就算他知曉玥兒的身份,也不該如此問才是,怎麼像是在懷疑自己的真實身份呢?
而且他是軒轅明夕啊,一個溫潤的公子,怎麼會有浸冷的眼神!
林言很不安,心頭蕩來蕩去,随即下意識地伸出手點在他的眉心,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認為我是誰?”
感受着略微燒灼的指尖,清水眼眸在快速的閃動後複歸平穩,軒轅明夕收回手,又捉下她的胳膊,道:“小蓮姑娘,許是殘留了些入迷,我方才多有失禮,實在抱歉。”
他說謊了,有些事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期。
然而林言卻沒聽出來,反倒還關心起來:“那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一會下去我給你看看。”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自己又嘴費了,她看什麼,她懂什麼醫理?
暗自尴尬間,林言心裡頭的燒灼感倒消減了兩分,她輕輕地将身子往外挪了挪,生怕貼到他的胸膛。
嘴唇被狠狠壓着,那些念頭實在太過荒唐......
加藍翻了個黑漆漆的眼珠子,繼續悠閑地啄起梅花發钗來。
從雲端落下,遠山近在眼前。隻見枝桠錯落間,亭台樓閣相映成趣,翠微深處,白雲客棧到了。
還未落下,軒轅明夕便有種人去樓空之感,将她放下後,他淩空四處勘查起來。
林言還在想事,過了小會才回過神來。蒲月的熱風撲撲地吹到臉上,鼻尖有隐隐的血腥味飄着。
她仰望着半空漂浮的飄逸身影,指尖撓着下巴,過了會才自顧道:“方才明明靠得那麼近,卻一丁點白蘭沒聞到,也未失神。但他碰我時仍有灼熱感,難道之前的不清醒都是狼崽子指使無淚劍幹的?......不對,方才在金庫也有一瞬失神,無淚劍可沒在,它堂堂一把魔劍,總不至于隔空施法幹這勞什子事罷,我記得它也并非是把聽主人話的劍,怎麼回事,有問題!奇怪,真是奇怪......”
懸崖邊,空中紛揚着片片黑灰,紅顔似火的離殇花已被燒灼殆盡,看來滿目蒼夷,隻餘殘破的枝幹在風中搖曳。
先前她們來離殇花田時,軒轅明夕隻是暗自跟着,如今再次到訪,結界已然不在,見她目光微愣,他試探性地問了聲:“小蓮姑娘為何盯着這燒焦的花草?”
“這就是離殇花田,我先前同小姐來過,南公子也在。”
話音落盡,林言又有些恍惚,難道他沒到過這裡嗎?
“想必這就是離殇花吧。”
順着他的目光,林言看到一株離殇花正盛放在枝葉繁茂的樹後,它被掩蓋在高聳的草叢之下,遂才躲過了焚燒。
火紅的長長花瓣在風中搖曳,似翩翩起舞的纖細身影。
見狀,軒轅明夕情不自禁地傾下身,伸手去觸碰它。
林言的那句“小心”還卡在嗓子眼上,就見到了滴滴的血珠子綴在玉白的指尖上。
唉,又是這樣,還好他與莫幹劍無關!
兩黛新月眉微微攏在一起,林言靠到他身旁,語氣略焦急:“可疼了吧!”
話音剛落,她就将帶血的指尖放入嘴中。
此舉令軒轅明夕着實吃驚:“小蓮姑娘,你......這是做何?”另一隻手不自覺地在袖子裡動了動。
離殇花的刺如同暗器,痛疼可非一般。
林言并未多想,又迅速拿出手指,往地下重重地吐了口血水,嘟囔了聲:“吸毒止血,離殇花可是有毒的呢,口水可管用了,你稍等片刻,一會就好了。”
吸毒,難道毒不會跑到她嘴裡?
待林言再低頭凝視握在掌心的指尖時,她恍然想到那日南宮昱也是如此。
心猛地一怔,那次她為何沒及時将玥兒的手放入嘴裡吸出毒液,而現下她又是在做什麼???
察覺到此,臉色騰地漲紅,林言好似捧着烙鐵,趕忙丢下他的手,又後退兩步,結結巴巴道:“差不多了,你......拿這個包下吧......”
凝視着她臉頰的绯雲,指尖若無意地摩擦着,軒轅明夕面色平穩地接過帕子:“有勞小蓮姑娘。”
方才翺翔于高空之時,他故意靠近,無論懷抱還是指尖的觸碰都飄着層模糊的熟悉,盯着她青絲上的紅梅發钗,他喃道:“不可能,怎會......”
“有什麼不可能噜,”加藍叼着一片離殇花瓣,殷紅的花汁沾在嘴尖,竟有種莫名的詭異。
風吹起黑灰,如同破碎的塵埃。
拳頭緊緊地攥着,林言的腦子一片混亂。
方才她将軒轅明夕的指尖放入嘴中時,心頭猛然生出了一種極強烈的渴望,似是要将人生吞,那股念頭委實可怕得很!而且于高空飛行之時,靠在他懷裡,她竟有種熟悉之感!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身體裡有什麼東西?難道他們過去認識?可小春隻是名丫鬟,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