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半阖雙眼:“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有何關系,重要的是你已身在此處。你既已來此,便是順應了命運因緣,既得此際遇,且就好生體會吧,阿彌陀佛。”
林言認為這像是書神能說出的話,接受了二十年的教育,她也大概能理解這些話的意思,但就是不大真的懂。
命運因緣,這與她有何關系?她隻是在完成任務呀,就像有幸被節目組邀請參加一場遊戲,赢了就能實現财富自由的夢想那樣。
想不通師父的深意,林言隻能咧開一嘴笑,回了句萬能的“阿彌陀佛”。
轉過身,她若有所思地撓了撓腦門心。
都走了好一會,師父的聲音似是隔了很遠傳來:“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聞聲,林言募地擡起頭。
視線裡是玥兒柔和的笑顔,陽光碎碎地打在那玉白的小臉上,仿佛一面發光的鏡湖。南宮昱低垂的眼神很溫情,像是在看一塊稀世珍寶。
宛若一場大風刮過,猛地什麼也看不見,林言有種不真實的錯覺,不知自己在何處,又是在做什麼。
風含碧葉,木魚聲起。沉默着,好似樹葉停止擺動,煙霧不曾缭繞。
見林言解簽後連荔枝眼都不那麼亮堂,軒轅明夕可又是有些奇了。
待幾人去逛廟會時,他便找了個空到觀音殿外,虔誠地拜了禮:“師父,打擾了。”
師父依舊滿臉藹然:“施主,可是想問那位姑娘的簽意。”
得道高人本就能洞察人心,是以軒轅明夕并不好奇師父為何能明白自己的想法,隻是和氣道:“嗯,不知師父可否相告?”
師父問道:“你們既是友人,為何不親自問之?”
他微低眼睑:“師父既心如明鏡,定當知我疑惑。”
“世人皆有疑惑,施主的疑惑又有何不同?”
不同?
這個反問倒是令軒轅明夕一時語塞,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産生好奇,這難道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嗎?
見他未接話,師父繼續道:“施主,這令你很苦惱嗎?”
軒轅明夕回過神,淡淡一笑:“不曾,小蓮姑娘甚至令我倍覺有趣,隻是我過往心思寡淡,是以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生好奇。”
“其實明不明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明白自己的心,施主,人之相與本是緣分,你們既有緣相逢,那便好生珍重便是。”
珍重,軒轅明夕想到了林言說的“我愛你”,那也是表達珍重之意。
或許是因為自己極少對人表達珍重,才覺好奇?
如此一來,他倒像是了然,又合掌恭敬道:“是我蒙昧,感恩師父提點。”
見他轉身欲走,師父半阖雙目:“施主,請伸出手來。”
軒轅明夕未有半分遲疑地将手遞了過去。
師父邊用指尖在他掌心寫字,邊道:“是她非她,非她是她,阿彌陀佛。”
這一通深意連軒轅明夕也未聽懂,什麼她她她的,不過他仍舊虔誠地道了聲:“感恩師父賜話,阿彌陀佛。”
穿過香霧缭繞的殿廊,林言立于一樹紅花之下,目光遊走在玥兒和南宮昱身上。
她的心還悶着呢,也不曉得是師父的話令她起了思考,還是南宮昱和玥兒表現得太親密讓她不大爽。
總之,那對荔枝眼變得有些黯淡,連小愛心也瞧不見了。
軒轅明夕遠遠地凝視着她,指尖不經意地摩擦着掌心,方才師父在上面寫了一個“情”字。
情,這是林言一開始拿起紅緞帶對他說的話。
情,也是他來到這裡之因。
情,他認為自己是懂的。
可當這個字落在掌心之時,他的心很平靜,眼底飄過的绯色也那樣淡。而當他望到那雙不那麼雀躍的荔枝眼時,清眸卻宛若飄下了落葉。
有一種很特别的感覺升起,卻又轉瞬即逝,甚至讓人來不及細細體會那究竟是什麼,便随風散進香爐裡燃盡。
風動幡動,不知是風令幡動,還是幡動方知風動。
陽光曬得有點刺,林言低下頭揉了揉眼,轉過頭時恰巧與軒轅明夕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彷佛是帶着細根的藤曼,無聲奔來後瘋長成一片密林。
林言猛地像是被囚在裡面無法呼吸,她感覺自己肯定是瘋了,要不然怎會一見軒轅明夕就總愛失神。
那是她的目标,可她卻如此神智不清,要怎麼挖牆角,是把自己埋進去罷!
林言認為這很有問題,疑心是書神大人在捉弄自己!可她沒得證據,好氣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