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初挂,天色徹底黑透之前,中央廣場完全清場,重新封鎖了起來。
首日一過,絕大多數人的大比賽程已經結束,各大酒樓商鋪中修士聚集之處的氛圍變得大為不同,無人再像大比前夕那般忙前忙後,全都三五成群挨在一起,熱火朝天地讨論明日的賽程。
“這都什麼時辰了,百曉堂怎麼還不發榜?就算不想整理我們這些淘汰者的名次,也趕緊把明天那十個人的發出來啊,尤其是金丹組的,我還等着下注呢!”急吼吼說話的是個神木宮弟子,一雙綠豆眼急迫地轉着,透出精明的光。
“這有什麼急的,金丹組肯定是圖盼山、丁半夢、法衡,最後是那個異軍突起的姜振清,這樣排一二三四,發不發又有什麼區别。”
綠豆眼啧了一聲,反駁道:“若是如此沒散場就會發出來了好吧?你們别忘了明天賽制是二對二,這魁首說不好就是丁半夢!”
“你小心點說話!”綠豆眼旁邊的壯漢給了他一拳,壓低嗓門道:“知不知道押注圖盼山的現在翻了多少倍了,小心招人記恨。”
綠豆眼瞟瞟四周聞聲投來的不善眼神,讪笑一下,老老實實放輕聲音:“我的意思是,單打獨鬥自然是圖盼山更勝一籌,但丁半夢邀請的助陣者肯定是她的合歡伴,是師弟還是師妹不好說,但不管哪一個,合歡功法兩人配合,不都是遠勝尋常搭檔。”
“說的有些道理。”同桌的散修也加入他們,“但圖盼山的助陣者闆上釘釘是韓沐劍,兩個聞名劍修聯手,我覺得在絕對鬥法水準壓制下,縱然配合的好也是無用的。”
壯漢立刻響應:“你說得對,他們那都是一個能打倆的,倆人就能打四個!”
“放屁呢,人家對手是什麼人,不是四個你好吧?”七嘴八舌的讨論聲随之翻湧起來,嘈雜半刻,忽有一道聲音插進來:“你們是默認法衡不論對上誰都沒有勝算嗎?
衆人聞聲靜了一瞬,随即有人遲疑應道:“有、有嗎?”
綠豆眼探頭看看插話修士的打扮,又見她懷裡抱着隻黑漆漆的兔子,那兔子一對眼睛冒着通紅的熒光,怎麼看也不像是尋常靈寵。
綠豆眼拱手作禮,“閣下可是藏靈坊弟子?”
抱兔人略一點頭,她其實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說是法衡這次邀請的助陣者十分特别,但她并不打算拿出來分享,隻是打算抛磚引玉,釣一釣在場其他人掌握的消息。她有六百多萬靈石押在賭池,子夜之前還有最後一次更換押注對象的機會,在那之前的任何一條消息她都不能放過。
“法衡的助陣者實力極為強橫,大家預測魁首時最好不要把他排除在外。”
“極為強橫?這位道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法衡的助陣者是誰了?”有人發問,抱兔人卻不再出聲,讨論被挑起來,零零碎碎說出了不少推測。法衡是金丹大圓滿,他的助陣者最多是元嬰中期,而萬象閣中修為合适的幾位功法和作戰方式都算不上契合,如果修為放寬到元嬰初期,可選範圍又太大了。
靠窗一位霧域打扮的修士說:“會不會是萬象閣一直沒露過面的那一位啊?”
“哪一位?”
“就是萬象閣主不知為何一直藏着掖着,說是天生劍骨、超天品金靈根的那位秦觀公子。”
“不對不對,如果那位金貴公子能露面,不可能不參加大比專程來作配的,他是少閣主還是法衡是少閣主啊。”
前後兩桌的人接連附和:“正是,有些想偏了。”
“其實圖盼山的助陣者是韓沐劍的話,有一個從來都壓他半頭的上佳人選,但他們好像沒什麼交情,怕是邀不到。”
“你是說沐天虞?那他們确實沒什麼交情。”
“等一下。”抱兔人忽然精神一振,将懷裡兔子捏得蹬了兩下腿,“沐天虞确實跟法衡沒什麼交情,但回想起來,她跟法衡的對手姜振清好像很有交情啊!”
壯漢大掌一拍站起身來,驚道:“倘若姜振清的助陣者是沐天虞,那這二三四名如何排列确實要重新考量。”綠豆眼在他身邊撇撇嘴,“你還真是咬死了圖盼山奪魁。”
“唉,一夜之内邀請到一位契合的元嬰修士,這賽制當真是有趣多變,但怕是根本沒考慮過散修吧。”忽然插進來的一句哀歎讓議論聲沉了下去,綠豆眼笑道:“你看,你就多餘操心了不是?築基六個,金丹四個,哪有一個小門小派的,更别說散修了哈哈哈哈……哎呦、”
胸口又挨了壯漢一拳,綠豆眼在幾十道散修投來的不善視線中閉上嘴。單純的碗筷碰撞聲響了半刻,有些修士直接挂在腰間的蝶形玉箋忽然一閃一閃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