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無誤。
緊跟着進來的沐天虞驚呼一聲,“怎麼會……明明命線還是沒有斷啊?”
“可是魂燈滅了。”
姜振清近乎算得上是平靜地說出這句話,魂燈明滅是判斷生死最準确的方式,從無差錯。
沐天虞緊張地盯着她,幹巴巴的聲音越說越虛:“或許,是萬一中的萬一,在裡面有什麼奇遇,絕處逢生呢?”
姜振清輕輕搖了搖頭,這種理由太牽強了,她一向不喜歡自欺欺人,師兄也不喜歡。
“沒事,我沒事的。”姜振清喃喃兩聲,相比對着沐天虞說更像是對着自己說。
“阿虞,辛苦你傳信叫雲冕他們回來吧。我……先去休息一下了。”姜振清踏出門檻,門外的三人都向她看過來,湯歸和聞正眉宇之間皆有惋惜之色,唯有明竹依舊神色淡淡一如平日。
姜振清已經走過去數步,突然又轉身回來,直勾勾地盯向明竹,問道:“親傳弟子喪命,你全然不在意嗎?”
“修行之人,生死尋常。”
“他是你……”姜振清想罵幾句,可看着明竹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轉而嗤笑一聲。
“狗屁無情道。”
明竹面色微變,待要開口卻被湯歸攔下,“她剛受了這等刺激才出言無狀,莫要與小輩争辯了。”
姜振清不管他們說些什麼,拖着沉重的身子,慢吞吞回到院落,打開防護陣和隔音陣,一頭栽到了床上。
這一覺睡得又淺又沉,夢中反反複複都是師兄放開手的那一幕。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沒法從夢魇中掙脫出來,直到一片昏暗混沌席卷,再睜眼的時候看窗外還是跟剛回來的時候一個時辰,不知道是過去了一天一夜還是兩天兩夜,也不重要。身上的傷勢在靈氣自行緩慢運轉中緩解了大半,隻剩肋下和手腕還在絲絲縷縷地陣痛。
實在是很痛,姜振清想。
她擡起左手,近乎是自虐般地捏了捏右手腕骨。更痛了,比父母遇難時的痛更多出一層——沒有了師兄,她的家徹底不複存在了。
隔音陣開着,院落裡分外安靜,安靜得讓人心慌。姜振清覺得自己需要找點事情做,動作遲緩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漫無目的地在屋中晃了幾圈,最後回到床上盤膝打坐。
她應該竭盡全力去修煉的,如果修為更高些,結果也許會不一樣。
神識沉入儲物戒中,本是想拿靈石修煉,恰好看到第三輪結算拿到的那枚玉箋,一并取了出來。
玉箋貼上眉心,功法名稱在腦海中浮現:地階防禦功法,化雲決。
地階嗎?姜振清眼睛剛剛閉上又愕然睜開,一門緊缺的高階防禦功法,換做平常,她應該興高采烈地說這一遭不白走,而現在她隻後悔走這一遭。
化雲決的描述和修煉方法逐行浮出,在衆多追求堅硬、固守的防禦手段中它顯得格外與衆不同,是通過軀體局部“化雲”卸力以防守。鬥法時攻擊者重擊揮出如同落入棉花雲朵,而防守者循此機會嘗試反擊。
地階功法,自然是足夠精妙的,更多細節還需從修煉之中理解。姜振清從頭再細讀修煉方法,覆蓋掉繁雜的心緒,唯有修煉,讓她能得片刻心安。
姜寒隕落于玲珑塔秘境的消息很快傳遍宗門,各項事務随之而來,洛遙伽跟着姜振清許久,清楚她脾性,全權攬了過去防止有人打擾到她。
沐天虞放心不下,就在她旁邊院落住了下來,看着張福每天試探性地往院中送些東西,送到第八日的時候,院子的隔音陣終于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