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跟我來,跟緊,一定要踩在我走過的腳印位置上。”
許故劍向前跑去,帶着衆人穿小路翻越到了主嶺背面,趟過一條細細的溪流,即将進入兩人多高的樹叢前又示意彼此之間拉住手。沐天虞跟着許故劍的腳步走,進入之後擡頭隻覺枝葉遮天蔽日,前方沒有路,引領她的每一步都落在意想不到的位置,但走了一會兒沐天虞就摸出規律來,這是用八卦方位變化出的一個個落點,再循環三次,他們應該就能走出樹叢了。
沐天虞心中默默數着,最後一步踏下去,眼前柳暗花明有一村,許故劍松了一口氣的聲音傳過來:“暫時安全了。”
後嶺的模樣與其他三嶺相比格格不入,分外明亮的月色鋪陳山間,不知是不是因為植被稀疏,令人感覺空曠異常。往遠處的竹樓走時路過幾棵枯木,姜振清靠近看看,樹幹上一片一片斑駁的焦黑的痕迹,像是雷擊遺留下的。
踏進竹樓的瞬間,除了許故劍之外的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姜振清跟姜寒交換了個眼神,确認在這座小竹樓裡感應到了靈氣。
都已經把人帶到這裡,許故劍也不打算隐瞞什麼,直接挪動床底的機關,牆上出現一道暗門。一行人順着窄小的石階下去,地下室中别無他物,隻有一個方方正正的池子,裡面翻滾着血紅色的不明液體——沒有聞到血腥氣,一隻蠱盒就明晃晃地用布帶吊在池子上方。
許故劍難以置信地喃喃出聲:“老頭竟然真的把蠱盒放在這兒。”
“也許是因為這裡有靈氣。”姜振清冷不丁開口,敏銳的感知力給了她一點奇異的預感,這個地方可能會跟她有所關聯。
姜振清問:“這裡是幹什麼用的?”
“這裡……我也不知道,本身應該是沒什麼用的吧。”許故劍不知道怎麼解釋,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現在也不是分辯這些的時候。許故劍将蠱盒取下來,掀開盒蓋,裡面一隻細小的色澤鮮紅的蟲子靜靜躺在凹槽中,許故劍愣了一會兒,說:“新的聖蟲王,竟然真的長出翅膀了。”
姜振清用餘光瞥過去,不看便罷,看了這一眼,不由得驚呼出聲:“蜉蝣!”
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那些聖蟲眼熟了,沒有翅膀她沒能認出來,可此時盒中的聖蟲王背上分明是兩對沒發育完全的熒翅,除了蟲體比在蜉蝣神宗看到的蟲屍要更大一些,其他的别無二緻。
沐天虞和姜寒立刻湊過去觀察,接連認可了姜振清的判斷。隻有隻有雲冕不知所謂,左右看看,急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什麼蜉蝣?”許故劍抱着盒子猛地上前一步,連珠炮般問道:“你是說聖蟲是一種蜉蝣?你認識這種蟲子?你還知道什麼?”
姜振清略微眯了眯眼,反問道:“是不是應該你先來說,這裡到底藏着什麼秘密?”
許故劍當即意識到自己的冒犯,說:“抱歉,我有點激動,剛剛沒有要求你一定回答的意思。”
“至于這裡的秘密,其實我也一知半解。”許故劍指了指水池,“這方水池是通往一處神秘所在的‘門’,而我們是一支受到詛咒的血脈,要世世代代守着這扇門,永遠無法走出聖蟲山。老頭一直培育聖蟲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他或是後代能離開這裡。”
雲冕插嘴說:“你們沒去看看門裡面的地方能不能出去嗎?”
許故劍蹲下身摸了摸池子邊緣,石台上面镌刻了繁複的花紋,沐天虞的視線跟着落下去,捕捉到了陣紋,倒抽一口冷氣說:“活祭血陣……”
“守門人以身活祭,就是開門的鑰匙。”許故劍擡頭沖沐天虞眨眨眼,輕聲說:“你認得這個,還叫得出名字。所以,你們真的是仙人?”
“你早就知道仙人的存在?你還見過其他仙人嗎?”
姜振清不再留心他們的對話,腦中幾個關鍵連點成線,困守、蜉蝣蠱蟲、長生、雷擊樹木……電光火石間,祭司的唱詞忽然在腦中浮現:聖蟲代此身。
“桃生露井上,李樹生桃旁。蟲來齧桃根,李樹代桃僵。”
“若是靈族,便有一次借此軀重生的機會。”
“昔日本宗曾尋得一片秘地,無盡雷鳴海。”
姜振清摸到沐天虞腰間的木盒,翻出了一隻海螺,而此刻它的表面,正泛着瑩瑩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