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觀戰位置上的主持長老嚯了一聲,對聞正說:“還真叫你說中了,早有準備啊。”
聞正朝台上努努嘴,“接下來就不好說了,孔念仁這次閉關倒是練得很紮實,我瞧着他還能凝一面出來。”
“哈哈……”台上孔念仁怒極反笑,“好好好,為了今天你倒是煞費苦心,真有本事你就再掏一枚給我看看。”
洛神水域已經被她破解,孔念仁這一次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一手執劍一手聚氣,飛快地開始凝聚新的水靈盾。
已經把他構築最完善的第一面盾釣出來,六路八方觀聞法又居功至偉,讓姜振清掌握了凝聚所需的時間和盾成的時機,此時直接閃身進攻,玉壺刀連續縱劈,試圖打斷他聚氣。孔念仁修的是七星中的巨門劍法,穩健擅防,一把長劍舞得密不透風,他所有功法都傾向“守”派,真的鐵了心防禦一時半刻也找不出破綻。
姜振清不再做無用功,旋步後撤,足尖一點提氣高高躍起。在半空中又朝下發出一次推靈屏,将自己反推到更高的位置。
充沛的火靈氣灌注進玉壺刀中,玉色長刀逐漸透出明亮的紅,姜振清集中目力,看準那面初具雛形的水盾正中心,高高舉起長刀,人刀一線,朝着落點俯沖而下。
曠野九式第三式——流星飒沓!
不算太高的起手位置,但在玉壺刀的加持下,依然發出了響亮的破空之聲。孔念仁直接收了劍,雙手掐訣全力聚盾,姜振清刀尖快要落到眼前時,新的水靈盾先一步勉強成型。
面積縮小,厚度僅有一掌,色澤也隻達到碧藍,但沒有盡善盡美的餘地了。孔念仁毫不猶豫地舉盾反擊,刀盾相撞的瞬間白煙蒸騰,姜振清源源不斷地施加靈力,試圖将刀尖再下壓毫厘,白煙冒得愈發劇烈,吞沒了兩人的身形。
場上霧蒙蒙的,隻能影影綽綽看出尚在僵持。攻者壓不下防者擋不開,看台上大把下注者們難免騷動起來。
“什麼情況啊,開始那段看不懂,現在直接看不清了,有沒有解說啊?”
“你急什麼,這不是在拼招數呢,誰能維持住誰就是赢家。”
“這一招分不出勝負。”
十分笃定的語氣讓大多數人都扭頭看過去。說話的是洛錦,她雖然沒跟姜振清交手過,但作為孔念仁的老對手,清楚現在這面水靈盾雖然薄,但畢竟成型了,以姜振清剛剛的速度壓勢,八成做不到碎盾。
幾息過去,擂台上終于又有變化,姜振清翻身落地,霧氣也随之散開。
玉壺刀身紅色褪去,水靈盾上裂紋如蛛網覆蓋,果然沒能分出勝負。孔念仁看起來已經是強弩之末,而姜振清比他低一個小境界,氣息狀态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你如今最強一擊了吧。”
孔念仁的聲音響徹廣場,随後他手中靈盾上的裂痕随着水紋湧動一點點修複消失。
“我的天,這盾他還能補,姜師姐怕是要輸了。”霍追聞聲狠狠踩了同伴一腳,“不可能,你少烏鴉嘴……”
他想說點什麼,但又說不出什麼理由。他隻是單純地願意相信姜振清會赢,就像她在外門巡林日截殺獸群,保護了已經不抱希望的小隊時那樣。
霍追緊張地盯着擂台,同樣緊張的整片觀衆席異常安靜,讓他聽到了姜振清帶着一點得意的輕笑,然後她說:
“猜錯了。”
提氣縱躍一氣呵成,姜振清又一次回到剛剛的起手點,周身時隐時現細碎的雷光,玉壺刀中透出氤氲的紫色。
姜振清俯身下沖,依舊是那招流星飒沓,她的速度卻快了一倍不止,當真有流星墜落之勢。
孔念仁瞳孔驟縮,劇烈的危機感向他襲來。水盾頂上,原以為剛剛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可現在這一刀,單是刀盾相接的沖力都直接将他虎口震裂,鮮血滲出來,融進裂紋複生的水盾中。
真他娘的邪門,老天瞎了眼靈根變異到這賤人身上,孔念仁心中破口大罵,但幾息之間他就沒有餘力再罵了。竄動的雷光如遊魚入水,手掌被刺得又痛又麻,盾上裂紋越來越多,額頭上的冷汗大顆大顆地滴落。
可以的,可以的,水靈根後勁占優,我能擋住!巨大的死亡危壓之下,孔念仁瘋狂抽榨氣海,修補盾面的速度遠超平常任何一次練習。
可惜還是不遂人願,孔念仁聽到很輕的一點“咔嚓”聲,擡起頭來,她的刀尖已經穿透了盾面中心。
隔着混雜了鮮血和雷光的渾濁水盾,孔念仁依舊能看清姜振清戰意燃燒的眸子。是因為底牌層出不窮,所以有這樣毫不退縮的鬥志嗎?從跟孔氏為敵到這樣兇險的越級挑戰,似乎從未見她露出懼色,她不會感到害怕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敗得情有可原。
畢竟很早之前,後悔和恐懼就已經如影随形,直到現在這一刻,彙聚成無邊的壓力向他席卷而來,他已經再無還手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