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量将自己的呼吸放平緩,經曆了一番自我掙紮,陳錦鯉還是沒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說出來,她想停下來休息,哪怕隻有片刻也好,她太累了。
但她不能這麼做,陳海礁和海月都會被她所連累。
“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剛剛我和海月都很好奇,鑒天宗那些人是怎麼翻過這麼大一片山脈到清河鎮的,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陳海礁一手摟住陳錦鯉的胳膊,海月也從另一邊換下了陳錦鯉提着的燈籠,摟住了她的另一條胳膊。
“嗯...大概是因為她們都會飛,就算實在學藝不精不會飛的,應該也有法寶能飛,所以她們不需要像我們一樣翻山越嶺,還是抓緊趕路吧,少操心其他的事情了,咱們連自保的本事都沒有,等天一亮山上起霧隻會更麻煩”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尋找渠枯樹的任務迫在眉睫,陳錦鯉實在是心急如焚,語氣裡帶着幾分連她都未曾察覺的不耐和急躁。
陳海礁心思細膩敏感,所以她能夠輕易察覺到陳錦鯉的情緒變化,給予對方及時的安慰和回應,但凡事都有利有弊,她的心思太過敏感,哪怕明知這隻是陳錦鯉無心的一句怨言,也會讓她心生愧疚。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太笨才拖累了你們”
她習慣了在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将錯誤歸咎于自身。
勇敢的人一生都和老天鬥智鬥勇,怯懦的人卻連稍稍反抗的念頭都長不出來,她是風雨中飄搖的一粒種子,因為害怕風雨摧折枝丫,所以埋在土裡不肯發芽。
“海礁從來都沒有拖累我們,你可是我見過最厲害最善良的人類,再說你們可是為了我才千裡迢迢跑到這裡來的,本來這種罪你根本就沒有受的必要,真要論起錯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海月的話裡沒有半分弄虛作假,在她眼中的陳海礁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不需要任何修飾,隻需說出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就已足夠。
陳錦鯉停下了顫抖不止的步伐,一邊一個攙扶着她的二人也跟着停下來,借着燈籠昏黃的光,她找了一塊相對平整的石頭坐下,三人在此稍稍休整。
将手中的燈籠放在腳邊,搖曳的光亮恰好能照映出她和陳海礁對上的視線,她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最為熟悉的情緒——陳海礁又在自責。
她不願看到這樣的陳海礁,哪怕現在的時間分秒必争,哪怕下一刻就會因為吸入瘴毒在此殒命,她也想對陳海礁說。
“我知道,自從清河鎮突遭了災禍後,你便整日擔憂我會因為你能力或其他方面不足而抛下你,所以你患得患失,總是把我的每一句話都解讀出不一樣的含義”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性格從小便是如此,但我從未像你開口解釋過什麼,因為我一直認為你會像我了解你一樣了解我,但我錯了,你好像并不如我所想的那麼了解我”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永遠不會抛下你,我比生命更愛你”
風雨中蜷縮在黑暗裡的種子遲遲不肯發芽,很多人都沒有耐心了,她們放棄了它,說它已經沒有成活的機會了。
但在某一時刻風雨忽然靜止了,它居住的地面上不再是讓人狼狽的泥濘,四周變成了溫暖如春,欣欣向榮的花海,有人把它從黑暗中帶了出來,帶它來到了一座漂亮的花園,沒有風,沒有雨。
原來它也能夠盛開。
“錦鯉...對不起,我...”
她呀,就是個心思敏感又單純的人,隻需要一點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愛,就足夠成為支撐她盛開的全部養分。
“好了,煽情環節到此為止,我們必須要抓緊離開了,在山裡霧氣升上來之前,必須要找到渠枯樹的果實服下,才能讓我們不被瘴毒侵蝕”
陳錦鯉無情打斷了後者将要決堤而出的眼淚,撐着腿站起來就準備繼續走。
“你說的渠枯樹,是長什麼樣子的呀”
海月蹲在後面不知道是在鼓弄些什麼東西。
“是一種沒有葉子隻有果子的枯樹,通常都生長在懸崖峭壁上,數量稀少,也很難采摘,我們想得到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是這個嗎?”
海月站起身,晃了晃手裡剛摘下的龍眼大小的果子,該說不說這藍紫色果子看起來實在是讓人沒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