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啊,這可真讓人羨慕和嫉妒。
可是,“小時候懦弱無能,好不容易長大了有了點兒權勢傍身,怎麼,這就迫不及待地要逞英雄耍威風了?英雄救美,換千金相許,馮指揮使,這麼多年狗皮膏藥一樣纏着不放,你心中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宋隕星嘲諷道。
他本可以把話題往國家外交大事上引的,或者哪怕是圍繞着那個狗屁和約也能說上一堆長篇大論,可他偏不。
他都快嫉妒瘋了,自然就再也顧不上什麼了。
馮亦宏傷痛難忍,心思卻淨透,他聽了宋隕星這反常的話,與那無形之中帶着酸氣的語氣,忽而就仿佛明白了什麼。
他忍着痛楚擡眸,笑了:“我們竹馬竹馬,關系匪淺,我什麼也不求,唯願他平安喜樂,快活一生。”
雖是這樣說,可話語中故意透露出來的熟稔分明更加惹人妒忌。
天色已晚,夜幕降臨,晚間一縷裹着寒意的清風徐徐拂面,放大了人心中的惡意與殺心。
宋隕星不再多說,他收整軍隊,有序進城,回到上将府,他自然有的是法子折騰馮亦宏。
人潮散去,士兵們都歸隊,唐落和楚希明離得不近不遠,似乎看了場戲,卻又聽得不大分明。
悲傷的,絕望的,心緒難言。
唐落很難不感動,馮亦宏似乎是為了救他而被俘,豫北是一個鐵桶,戒備森嚴,以後再想離開,難于上青天。
那個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魯莽。
唐落眸中濕潤,眼尾一抹黑夜中看不清晰的殷紅。
楚希明比他冷靜,他思考的更多。
馮亦宏被抓意味着他們将失去接應,後續逃離也将不再有支援。
從豫北到望姚的路途遙遠,沒有馮亦宏準備的代步工具,想要趁着宋隕星沒發現之前逃走,似乎不大可能。
難度系數很高,不,極高。
現在,楚希明隻能賭宋隕星回府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望唐落這個故人,也不是去看望他自己這個傷患,這樣還能拖延一些時間。
兩人思緒翻湧間,怕引起城門處巡邏的士兵的懷疑,謹慎地待在原地駐留了一會兒,而後,迅速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那個方向,分明是城郊軍營。
楚希明的想法很簡單,憑着他的身份,調動一艘艦艇是很容易的事,靠人的腳力是絕不可能逃出生天的,但是,隻要上了艦艇,哪怕是宋隕星命人給他們打下來,也得需要時間。
何況有唐落這個靶子在,宋隕星未必舍得下死手擊落艦艇。
如此,便可成功降落在望姚。
如此,便算還了唐家人的恩情。
如此,他與唐落之間,誰也不再欠誰。
往上将府走的路上,宋隕星一言不發,任誰都能看出他周遭的氣壓很低,這個時候他無異于是一顆燭龍火,不,甚至比燭龍火的威力還要驚人。
一點就着,不點也着。
無人敢貿然惹他。
“等等。”宋隕星冷不丁地停下腳步,此時他與他的大軍距離城門不算很遠,主街道兩邊圍滿了慶祝他們打了勝仗的百姓,他蓦然回首,吓了身後将士一跳,百姓們也摸不着頭腦。
他說:“馮亦宏出現在城外,是為了接應什麼的話,那上将府裡,該在的人一定還在麼?”
方楚俠首當其沖地跟在他的後方,他與身邊的周尚、江敬止、李微水、殷恪、江銀铮等人對視一眼,大眼瞪小眼,說不出所以然。
也許,宋隕星本身也不需要他們的回答。
宋隕星眸色沉沉,悍然發令道:“回去,嚴查城門内外,方圓百裡戒備。”
于是,勝利歸來的将士們分成兩撥,一隊跟着宋隕星去控制城外方圓百裡的過往行人,一隊則跟着周尚和方楚俠疏散城内近處的居民,并嚴查每一個百姓的面容。
都在找唐落,本來隻是宋隕星的一個猜測,偏偏這個時候,身在上将府的於若世向宋隕星發來通訊申請。
接通的那一刻,於若世隻一句話就點燃了宋隕星的心火:“唐落和楚希明不見了。”
第二句話是:“根據楚希明光腦裡的監控定位,他現在正在前往城郊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