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孩遇到了回京述職的老上将,老上将早就不記得他的容貌,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隻是出于好心,給了他一碗熱乎的米飯,告訴他要活下去。
可是,小孩卻認得老上将。
小孩埋了綿犬,擡眸,直道:“我姓唐,我的姑父,是唐銘。”
他沒有道破那個誰都知道的心照不宣的身世秘密,但是,老上将自然聽明白了。
于是,那年,堯觀少了一個七歲的日日受辱的災星,邊疆軍隊裡則多了一個七歲的格外努力的幼童。
直到十五歲,那年,幼童早已成長為一個挺拔的少年。
少年意氣風發官至少将,有兵有權,有才華有能力,他繼曾經的天才中将唐銘之後,成為了新一任軍部人人公認的總指揮官繼承者。
十五歲的少年接到任務,率軍前往胡知,拓展帝國疆域。
他英勇善戰,他指揮有方,他率軍輕松拿下胡知城,為了更多地降低戰争對當地居民的損害,少年接受了對方王室的和平談判。
然而,誰也不知道,那少年為什麼掀翻了談判桌,而後,持槍,一人一馬,斬盡胡知王室。
直到少年被判杖刑,一身鮮血淋漓爬到唐銘墳前,人們才知道,那胡知王子挖墳掘墓,烹了唐銘煮作羹湯,偏偏還端到了少年面前。
至此,少年再也見不得任何葷食。
是故事,也是事故,少年名叫唐落。
聽罷,宋隕星才真正算是了解了唐落的過往。
似乎,比他少年時還要慘啊。
赤蒙災星,這個稱呼,似乎很流行的樣子。
他宋隕星被人稱作閻王,兒時沂引城指揮府裡也曾被咒作“赤蒙星”。
唐落呢,本以為這樣出身名門的孩子會金尊玉貴的嬌寵長大,卻不想,年少時也與“赤蒙星”有這些不解的孽緣。
赤蒙星,降災禍。
宋隕星嗤笑,兩大帝國的軍部總指揮官到頭來竟全是赤蒙星下凡,該說有點兒可笑麼?
不過,這是不是也恰恰說明,他與唐落才是天生一對絕配頂配呢?
關沐見自己說完,宋隕星就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中,還以為宋隕星是在思考什麼重大國策,就噤了聲,一時靜悄悄的,沒有人打擾宋隕星的思緒。
直到對面暫時駐紮的營地傳來電訊,所有人才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
那則電訊是打在關沐光腦上的,主要是,林山越他們曾試圖給宗政伯骁和宋隕星打,卻根本打不通,本着試試的想法又撥通關沐的通訊,出乎意料的,接通了。
“上将,是林山越他們,接不接?”關沐看向宋隕星,詢問道。
“接吧。”宋隕星颔首道。
他話音剛落,關沐還沒按下接通鍵呢,屋子裡離得較遠的楚希明就三步并作兩步疾走過來,二話不說就一腳踹在關沐後膝彎處。
但是,楚希明畢竟是個久不習武的正經文士,力氣小,一腳踹過去,關沐身子晃了幾晃,一下竟然沒給他撂倒。
還是周尚眼疾腳快,又補了一腳,他人高馬大的,這下子力氣可不小,關沐終于被迫跪倒了。
宋隕星:“……”
楚希明:“……”
關沐:“……”
周尚腼腆一笑:“……嘻。”
關沐眼神幽怨,但到底是老老實實地跪着了。
“宋上将,談談麼?”林山越一眼就看到跪在敵人包圍圈内的形容狼狽的關沐,他隻看一眼就忽視掉了,似乎毫不懷疑關沐的光腦會落在宋隕星手裡。
“談什麼?”宋隕星現在心裡頭想的全都是唐落,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到府裡看看那人,所以面對林山越興緻缺缺,敷衍得很。
“什麼條件,換骁王安全?”林山越開門見山。
拖得越久,變數越多,何況那邊的太子殿下還在催促,他們可真惹不起太子殿下那尊大佛。
宋隕星一時沉默,沒有回答。
他想要什麼,多會去親自奪取,上次與穆桓談判兩次所索要的東西也全都是做戲,目的就是為了試探唐落的身份。
宋隕星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他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