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隕星瞥他一眼,猶自動筷夾一塊黃瓜清口,才對他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言簡意駭: “坐,吃。”
無奈,一向活蹦亂跳、性子活潑的溫少安隻好靜下心來,坐到宋隕星的對面,眼巴巴地看着宋隕星吃完這頓飯。
宋隕星吃得并不多,天氣燥熱,他沒那麼好的胃口,再加上他也不大餓,所以午膳清淡,他也隻是意思意思地吃上那麼兩口罷了。
吃好後,他很是優雅地從胸襟裡的内襯口袋裡掏出一方絲帕,慢慢拭淨唇邊食漬,才緩緩看向早就等得快不耐煩了的某人,道:“有什麼事叫你一天跑我上将府七、八次?說來聽聽。”
溫少安情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什麼叫一天來七八次?是他自願想來的嗎?
他也很無奈好不好,一天見着這可惡可恨的上司的臭臉七八次,想也知道這對他的精神打擊有多重。
奈何他是個事務多的少将,奈何他有個“恃強淩弱”的指揮官上司。
雖貴為指揮官,但宋隕星幾乎從不自持身份與從屬們分個尊卑貴賤,他慣常與人打鬧、 玩笑,所以溫少安倒不怕他,當即就回諷回去:“上将您這話說的,要不是您日日晚睡晚起,午休之後再牽個鍊子逗逗美人兒,平時再偶爾殺個人助個興的玩鬧一回,日子過那麼舒坦,半點兒不顧我等工作的艱難險阻,也就不至于我等從屬日日忙上忙下,擱您這上将府進進出出了不是?”
“诶你……”宋隕星兩眼一眯就知道這臭小子在說他懶,“老顔大不悅”的他當即起身就要去踹溫少安個幾腳,讓溫少安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艱難險阻——哦,不對,是來自頂頭上司的深切關懷。
見狀不妙的溫少安趕忙蹿出兩米去,雙手高舉過頭頂作投降狀,嘻嘻笑道:“上将,正事,正事要緊!”
“講。”宋隕星似笑非笑地暫且坐回方才的位置去,他決定,隻要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他今天絕對要修理溫少安這個不着調的家夥一頓。
溫少安大抵也能猜到幾分宋隕星的想法,為了“活命”,溫少安當即拿出十二分認真的态度來。
他走近宋隕星,而後從内襯的口袋裡取出一枚質地上好的通透玉佩,雙手高舉過頭頂,以一種敬獻的姿态交予宋隕星,并道:“上将,這是方才臣在押送陸邴的半路上剛得到的,臣命方楚俠在牽期城至滾骨坡及戍城這一路上仔細搜尋月餘,時至今日,方楚俠等人在戍城附近找到了這麼個物什。好事成雙,不隻是玉佩,他們在牽期城郊的雜樹林裡還找到了另外一件東西。”
“哦?”宋隕星從溫少安手裡取過那枚稍稍有些磕碰痕迹的玉佩,因為看到了它上面的鳳凰圖騰和盈潤其中的血滴子,所以宋隕星的目光從見到它起就沒從它上面挪開過,自然也就不再在乎溫少安方才的大逆不道之舉了。
又聽溫少安說還有别的東西,興趣又被挑起一二分的他将目光稍稍分過去了點兒, “還有什麼?”
“是一副面具。”溫少安頓了頓,補充道:“——是銀色的,一副與傳聞裡唐落日常佩戴的一模一樣的面具。”
“面具?”宋隕星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了, “一模一樣的麼。”
他内心有點兒震驚,有點兒欣喜,有點兒疑惑,更多的,卻是不可置信。
玉佩凰禮,和那副世人皆知的銀色面具,這兩樣東西就這樣湊在了一起,說明什麼?
說明那個人就在他身邊,或者,曾擦肩而過。
他簡直不敢相信。
到底是宋隕星,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接過那副已經破損良多的面具,他問溫少安:“那麼多人都知道他常戴什麼樣的面具,你怎麼就确定這個是他的,而不是旁人冒充的?”
這話,與其說是問溫少安,不如說是宋隕星在自己問自己,畢竟,最不敢相信的就是他自己了。
“呃……”被倒打一靶的溫少安有點兒無語,他尋思着他從頭到尾也沒說過這個面具就是唐落的啊,他頂多就是實話實說地告訴宋隕星,這個面具與唐落的長得一模一樣,僅此而已欸。
但他也本能地察覺到,在這個關鍵的勁頭上,是不太适合解釋的,于是他将錯就錯地安撫宋隕星道:“上将,面具可以造假,但玉佩總不可能造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