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實初将衣袍掀起,随後跪在地上回話:“回華妃娘娘,惠貴人,此脈象初看似是有喜脈,然而與喜脈不同;且惠貴人在病中微臣時常請脈,并未發現有喜,是以此乃藥物所緻的假孕現象。”
年世蘭心中猛然一緊,前世是她和曹琴默所策劃沈眉莊假孕,可曹琴默早已離宮,今生又是誰?
“啊,惠姐姐,這麼說,還真是吃壞肚子了。最近有沒有什麼是尋常不吃的東西?可以從這方面入手啊。唔,好可怕,我要去找菀姐姐。”方淳意有些驚慌,行禮過後就告退了。
這妮子,害怕是假,怕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趕緊表明立場是真。不過此刻沒空管她,年世蘭隻覺動腦子的事頭痛,索性幫忙封鎖消息,讓沈眉莊先稍安勿躁,如果查到了什麼再幫她做主。
涉及皇嗣的問題,可大可小。她現在不宜插手,她剛剛結束一系列年家的事情,内心還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福子來傳話,惠貴人被陷害假孕,可有此事?”景仁宮内,已是深夜。
今日年世蘭為了讓她們兩人留出時間讨論,特意把皇上請了過去,在推杯換盞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甄嬛穿着宮女的衣服,風塵仆仆,掀開鬥篷,自顧自喝了一盞冷茶。
涼水寒澈,讓困意也消融了些許。
“是,此事頗為蹊跷,若不是溫太醫醫術高明,隻怕我會因為一時松懈被騙進去。”夜風陣陣,甄嬛不由得打了個顫,“涉及皇嗣,隻能吃悶虧了。”
宜修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實質傷害的事,皇上不會管。就算有實質傷害,那又如何?一個被寄予厚望的妃子,連這點事都擺不平,更不值得他去救。
“是何人,可有頭緒?”宜修換了個話題。
“……順藤摸瓜調查之後,下藥的宮女的調動與麗嫔有關。但是她哪裡懂得藥理?……”甄嬛擡眼,妝容清淡的臉上,眼中是與之不符的城府。
接收到她的眼神,宜修了然。
安陵容。
淺淺低笑一聲,宜修抿唇:“夏常在解了禁足之後,便搭上了麗嫔這棵樹。本宮聽聞她與同住的安陵容多有口角之争。”
兩人交換了信息之後,便将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多半是失寵已久的麗嫔,為了鏟除異己又無法——估摸曹琴默離宮前跟她有過陷害假孕計謀的交流,但是麗嫔自己不懂藥理;安陵容嗅到機會來運作了一番,最後若是東窗事發,直接将夏冬春推出去擋槍就是了。
“本宮倒是差點忘了宮中還有這号人物。”宜修拿起木桌上的剪刀,剪了剪燭芯,昏黃的火光晃動着,四周的空氣似乎扭動了一下。
“陵容此舉,意在一石二鳥。若事成,則鏟除夏冬春的同時,自己也可以乘此東風在宮中有一隅之地。”甄嬛笑了,表情意味深長:“那就幫她一把,借刀殺人吧。”
“嗯,如此一來,也能讓她在掌控之下。”宜修補上一句話。
兩人相視一笑,前世默契的對手今生也是默契的隊友。
“天色已晚,不如在景仁宮留宿吧。廂房收拾好了,明日請安後回宮,也好避人耳目。”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甄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