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從銀行檢查完出來，看到哥譚扮演者在節點中的讨論就知道大事不好，力排衆議向上級申請了防爆組。當然其中一些不懷好意的人還想阻止，戈登直接就越過他們，把防爆組的人帶走了，感情在前面被炸的不是你是吧？回頭就讓黑面具往你辦公室裡塞個驚喜。

現在戈登很慶幸自己沒有讓防爆組的人待命，而是直接将人帶了出來。不然這一炸，他警局的外勤們可就都要領保險了。但是看着派克的扭曲表情，戈登真的沒有把握能拖到克拉克來。

“别開槍。”戈登移開腳，他發現地上全是稀碎反光。磷粉？派克身上綁着的液體一旦傾倒或者搖晃，加上他身後大量的易燃物品，這工廠内的所有人都會被爆燃的火光吞噬。越是這時候，戈登反而越冷靜，他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能刺激到派克。

派克眼神裡全是絕望，淚水在他臉上劃過一道道痕迹，警員們手電掃過他身上的炸藥、掃過他緊握着簡陋控制器的手、也掃過他嘴角的笑容。派克本該在下工後就回到自己家中，那個雖然小，但是有着家人存在的地方。他的女兒會在木闆搭成的簡易桌子上寫作業，他的妻子會坐在旁邊，而他會帶着散裝面包推開門。

然後......

派克眼中倒映着深夜中的廢棄廠房，他看見眼前的裝備精良的警員，他的身後是大量泡沫棉。派克知道的，他死定了，在他跟着那個女人走時，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散發出虛假的溫暖光暈，什麼聲音都像是被蒙上了被子。

他其實早就做好準備了的，不是嗎？生活在哥譚這座城市裡，他們怎麼還想要求自己能平安呢？他知道自己不能算是好人，他對于身邊人的惡行從不阻止。隻是，派克從沒有想過要害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嗚對不起，我沒法停下，我沒辦法......”派克一邊大笑着一邊準備點燃自己。

“派克！冷靜，我們會幫你的，”戈登的聲音非常穩定，即使現在他們所有人都身處危險之地。他必須站出來，在克拉克趕到之前想辦法保住所有人的性命。要是在沒當扮演者之前戈登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早跑了。可現在不行，他是警察局長。

戈登一直在柔性勸導對方，他沒有任何防護，卻站在所有人前面。随着派克的動作，戈登都能聽到他身後人傳來的倒吸冷氣的聲音。派克自己的掙紮已經替他們争取一段時間了，剩下的必須由戈登來做。

就在派克的手要按在引爆器上時，戈登看着派克開口：“想想你的妻子和女兒，他們都在等你回家。你的妻子已經找了你兩天了，你要相信我們會帶你平安回去。”

原本聽不到聲音的派克，忽然看懂了戈登在說什麼。他在說妻子和女兒，派克不受控制地楞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他手上的引爆器被紅色的光束貫穿了，那道紅色的光束在到達地面之前就消散了。

派克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手就被人捏住了。随即一陣冰冷的風被吹到派克身上綁着的液體容器中，派克還想掙紮，但下一秒他身上的容器就被取了下來，他自己也被扔到了戈登面前。戈登超快地把派克控制住了，顯然是早有準備。

“所有人先出去。”克拉克雙手一拍，将他身前的磷粉和泡沫棉都拍飛了，露出了被掩埋的另一個炸彈。

派克身上的那個隻是個引子，真正有殺傷力的在這裡。即使派克身上的□□沒有爆炸，後面的這個等離子炸彈也會炸開。很簡單的計謀，可惜在超人類的能力面前沒什麼用。克拉克看出後面這個是遠程操控的，幹脆帶它沖出了大氣層。

戈登組織人員疏散，同時跟布魯斯講了這邊的狀況，順便将布置的樣式跟其他扮演者都描述了一遍。很大概率其他紅點處也是一樣的情況，一定要注意其他後手。所以說，哥譚什麼時候丢了這麼多東西的？還TM是手搓炸彈，哥譚真是人才濟濟啊！

發在節點中的信息很快有了回複，科波特很快就弄明白了這個炸彈能波及的範圍。奇怪的是，這些紅點并沒有衍生出其他紅點任務？難不成是因為深夜大家都睡了？炸彈波及範圍這麼大，卻沒有幾個有生命危險的普通人嗎？

克拉克心裡按下疑惑，飛速前往下一個紅點所在地。炸彈給他的時間并不多，這些被控制的普通人還是要救的。在知道這背後的始作俑者是瑪莎·韋恩之後，克拉克的心情很複雜，這已經明顯是小醜的作風了，她根本沒有在意過這些普通人的死活，隻想把蝙蝠俠引出來。

那個曾經的瑪莎·韋恩終究是改變了。

瑪莎意識到自己變了嗎？或許吧。也或許她早在布魯斯死的那一刻就瘋了，瘋瘋癫癫地活了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自己的思維了。但當一個活生生布魯斯又出現在她面前，瑪莎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她生病了。

她不敢這樣去見布魯斯，或許也是不願意面對曾經的記憶。就在她決定不出現在布魯斯面前的時候，她發現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蝙蝠俠的存在。對瑪莎來說，蝙蝠俠就代表她過去那一段最痛苦的記憶，連她本人都不願意出現在布魯斯身邊，又怎麼會讓這種不好的東西出現呢？

瑪莎忘記了一切，一心想讓蝙蝠俠消失。她幾乎是根據自己的本能制訂了所有計劃，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聚集起了大量人員物資。這一次就讓所有恩怨都了結在這裡吧，這樣就不會打擾到布魯斯了。

她靠着欄杆，又從口袋裡掏出布魯斯的照片，這個動作她一天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瑪莎輕輕觸碰照片上布魯斯的臉，像是怕把照片碰壞了，她又趕緊抽回了手。她的小布魯斯在這個世界過的很好，他會永遠幸福地活下去，這是她能為布魯斯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瑪莎回過身，空洞地看着她腳底的材料。她自從看到布魯斯之後，好像就很少笑了，而現在她又想大笑。瑪莎渾身充斥着一種感覺，那是一種幸福感，她的大腦好像一瓶被搖晃了多次的汽水，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瑪莎沒有回頭，小心地收起了布魯斯的照片，詭異地平靜下來：“你終于來了，蝙蝠俠。”

誰都不知道她的内裡其實已經跟腳底的炸彈一樣，随時準備轟然爆發。瑪莎沒有聽見任何動靜，也沒有得到守在外面人的任何消息，可她就是知道蝙蝠俠來了。他們已經争鋒相對了這麼多年，早就知道對方的習慣了，瑪莎知道蝙蝠俠會來，他一定會來。

可當身後傳來的，并不是她熟悉的聲音時，她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放他們離開吧。”

雖然這聲音做過處理，但就如同瑪莎第一次在電視上見到布魯斯，她瞬息之間便認出了誰是這聲音的主人——布魯斯。

怎麼可能？布魯斯怎麼會來這裡？瑪莎幾乎是驚恐地轉過頭。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了陰影中的人，她像是被什麼攥住了心髒，止住了呼吸。瑪莎原以為她在失去布魯斯之後，就不會有恐懼了。可現在，恐懼蔓延到瑪莎的聲帶，令她無法發聲。

瑪莎太熟悉托馬斯了，她知道對面絕不是托馬斯。那他會是誰？随着對方的動作，這個問題指向了一個瑪莎從來沒有想過的答案。對面的人從陰影中走出，他給瑪莎的熟悉感太強了，讓她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這裡的蝙蝠俠是布魯斯。

荒謬，瑪莎想，這簡直就是荒謬。她從來沒想過蝙蝠俠會和布魯斯聯系起來，更不可能想到有一天她的可憐的、善良的小布魯斯會變成蝙蝠俠。蝙蝠俠是什麼？那是罪惡，那是苦難，那種肮髒的東西怎麼會跟布魯斯沾邊？

瑪莎想，這裡不是正确的時間線，這裡隻是另一個錯誤的起源，是她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瑪莎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讓她來到這裡，不是為了讓她看見布魯斯活了下去，而是讓她看見布魯斯變成了另一種錯誤嗎？

瑪莎呆愣在了原地。

布魯斯試探性地再向前走了一小步，讓瑪莎進入到了自己的活動範圍之内。這樣無論瑪莎之後是什麼反應，他都好控制。布魯斯不知道瑪莎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的身份一定會對瑪莎造成影響，隻要趁這個時間把外面爆炸範圍内的普通人都救走，布魯斯就能放心了。

“放那些普通人離開吧。”瑪莎是會朝他攻擊？還是威脅他？布魯斯想，要不等下在瑪莎面前把面罩取了？這樣能不能增加一點可信度呢。

然而實際情況是，布魯斯低估了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情感。

布魯斯想把瑪莎牽制在這裡，或者能把人控制住。按照其他人得到的信息，距離爆炸時間已經不剩多少了。他倒是可以直接帶着瑪莎逃生，但是外面的那群普通人可都在爆炸範圍之内，布魯斯沒有把握把全部人都帶走，最好還是讓瑪莎自己放棄。

就在布魯斯腦子高速運轉時，瑪莎看着布魯斯笑出了聲。開始的聲音很小，可她逐漸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瑪莎一邊笑，一邊有淚水砸在地面，跟灰塵混合在一起。尖利的笑聲回蕩在倉庫内，布魯斯反而從笑聲中感受到了瑪莎的絕望。

瑪莎直接用槍口對準了自己的下巴。原來她的一生都是個錯誤，她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要是布魯斯不是她的孩子就好了，要是他不在哥譚長大就好了。是不是隻要她死了，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她沒給布魯斯反應的機會，以極快的速度扣動了扳機。

布魯斯時刻注意着瑪莎的動作，在她拿出槍時，布魯斯的鈎鎖就發射出去了。但他的身體終究是普通人，即使有權柄的加持和衆多的訓練，他也依然攔不住一個一心求死的母親。

子彈出膛的那一刹那，一隻手卻直直地攔住了那顆本該打穿瑪莎腦袋的子彈。子彈打在克拉克的掌心，克拉克順勢把整個槍口扭轉，扔了出去，防止瑪莎繼續開槍。布魯斯發射的鈎鎖也在這時扣住了瑪莎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