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快艇經不起這樣的大風大浪,很快便撞上礁石熄火,我不得不背上氧氣管,把基本的求生裝備一并帶上,跳入了海裡。
耳邊呼嘯的狂風頓時沒了聲息,我潛入海中20米的深度之後,周圍的海水變得異常平靜,我透過潛水鏡往上看,依然能隐約感受到風暴掀起海浪的驚濤。
可氧氣罐隻夠使用半個小時,我必須在30分鐘内遊到沒有風暴的地方,這次考核的任務難度出乎我的意料,盡管海上的天氣風雲變幻,但毫無征兆的暴風雨還是讓我感到棘手。
跳海前,我已經發出了求救信号,這意味着我的任務可能又要以失敗告終。
30分鐘後,我扔掉了沉重的氧氣罐,接下來的一刻鐘,我靠憋氣又遊了很長一段距離,直到我的體力和肺都到了極限,才不得不拼命往海面上浮。
希望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我已經遊出了風暴圈,又或者此時的風浪已經小了。
我飛快冒出頭,大口的呼吸,偶有海水灌進嘴裡,我咳嗽了幾聲。
頭頂是高照的豔陽,我大喜過望,覺得自己真是太走運了。
我擺動四肢,尋找着可供攀爬的礁石,我需要休息,然後再發送一次求救信号,給他們新的定位。
不遠處有退潮才會露出的淺灘,我深吸一口氣,朝着那個方向遊過去,很快便上了岸。
我倒在地上不斷喘息,身為“普通”的張家人,經曆這樣的死裡逃生還是頭一次,我沒有受過太嚴苛的訓練,小時候那次斷手經曆,讓父母對我唯一的期望就是平安長大,至于我是否能被張家高層看中,他們完全沒有指望。
就目前的狀态來看,顯然難以平安,我對着表盤敲擊兩下,求救信息沒有按照設定的程序發送成功。
我使用的是衛星網絡,隻要附近不是有強烈磁場的幹擾都能接收信号,智能表沒有反應,不太正常。
我趕緊坐起來調試。
遠處傳來求救的聲音,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海域能聽見人聲,我倒是有些振奮。
我起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幾個孩子在海面撲騰着,距離比我想象的遠一些,大概有5,60米。
視力大概是我唯一引以為傲的優勢,我可以看到很遠,所以在射擊方面,我還算出類拔萃。
我不确定是不是出生在青銅門裡的原因,那個地方總是容易給予新生兒一些天賦異禀的東西。
為了彌補體能的不足,我盡全力将自己的射擊技巧開發到了極緻。
孩子們的聲音穿透力很強,就這麼傳到了我這裡,說的是當地的方言,似乎有人溺水,但周圍卻沒有其他大人。
我深呼吸了幾次,跳入海中,朝那邊遊了過去。
一來是為了救人,二來,這裡有孩子,就表示附近的島嶼肯定有住戶,我急需向外界聯系救援。
很快,我來到孩子們身邊,他們看到我,都露出驚愕的表情,像是沒料到這裡會出現别人。
“溺水的人在哪兒?”我問向近前的孩子,他的頭發齊肩長,濕漉漉的搭在臉上。
他長相清秀,上半身穿着小背心,我一時分不清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那孩子道:“我聽不懂官話。”
我愣住,對方的口音是閩南語,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廈門聽本地人說方言了,無論大人小孩兒,日常的交流都是普通話,而且,也沒有當地人聽不懂普通話的時候。
而且他說的是“官話”,真是莫名的措辭。
救人要緊,更何況我的體力也透支得厲害,我懶得計較,于是對他用閩南語又重複了一遍。
那孩子立刻朝我的右側一指:“我朋友下去捉魚,好一會兒了都沒上來。”
我對海面上的孩子道:“你們都上岸去,趕緊把大人找來,還有救護車,讓大人聯系救護車。”說完我就一頭潛入水裡。
幾個孩子面面相觑,對我的吩咐表現得十分茫然。
海水清澈,能見度很高,我剛遊下去7,8米,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我朝那個影子快速遊去,果然也是個小孩兒,他浮在水中沒了動靜,懷裡抱着一條鲷魚,用匕首插着,已經死了,我趕緊拖着這倒黴孩子浮出水面,他卻還死死地抱着魚。
剛才那些孩子迅速圍了上來,我見狀呵斥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不知是誰家的父母,竟然敢讓他們遊到海中間來,人都快挂一個了,竟然完全沒求生常識。
我顧不得其他,托舉着溺水的小孩兒遊上岸,我已經快要累得虛脫了,卻還是立即進行了緊急施救。
其他孩子見狀,隻是愣愣地看着我。
我說不出話來,隻當這些孩子吓懵了,開始對溺水的這個做人工呼吸和胸腔按壓。
沒多久,溺水兒童咳嗽兩聲,吐了不少嗆進肺裡的海水,接着睜眼,算是救過來了。
孩子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麼注視着我,我有點無語,但又沒力氣抱怨。
那個讓我分不清男女的孩子對我開口道:“你是美人魚嗎?”
他的聲音清脆幹淨,似男似女,但我還是通過他脖頸上的喉結判斷對方原來是個男孩子。
這時,我突然發現,眼前的這群孩子頭發都很長,要麼齊肩,要麼到腰,他們之中隻有兩個是女孩子,其餘全是男孩兒。
雖然穿着單薄,可我還是從他們衣服和褲子的樣式察覺到了異樣:“這是什麼地方?”我問向那個男孩兒。
“大角礁。”男孩兒道。
大腳腳?我有些好笑,又很無奈,跟一群看起來隻有8,9歲的孩子交流竟然這麼有難度。
我搖頭起身,猜測附近有個漁村,剛想讓他們給我帶路,一陣暈眩瞬間襲來,我直接倒了下去,好在男孩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才沒有直接摔在硬邦邦的地上。
我抓着那個男孩兒,用盡全力對他說:“去叫你們的大人過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