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一放下七月,她就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如驚弓之鳥般,縮在角落裡,驚恐地盯着他。
旗人男女大防比漢人寬松,被男子抱到馬車裡單獨相處,若是被人瞧見,免不了會被指指點點。
七月結結巴巴問道:“十三阿哥,你,你要做什麼?”
胤祥先前見到七月的馬車差點失控,根本來不及細想,馬上沖了上去,把她抱了下來。
這時見吓到她,更加心疼了幾分。
她向來膽小,馬爾漢生了七個女兒,可想而知她在家裡所過的日子。
下人奴才向來捧高踩低,在宮裡宮外都不鮮見。駕車的随從敢跑那麼快,根本沒把她這個主子當回事。
“我恰好路過,見你馬車出了事,便趕了上來。”胤祥盡量壓下怒意,讓自己神色更緩和了幾分,眼裡卻是掩飾不住的焦急,上下打量着七月。
“七小姐,你可有哪裡受了傷?筋骨還好嗎?”胤祥越說越擔心,探身上前,試圖查看七月的手腳。
七月下意識把手往後藏,她的手掌擦破了皮,往外冒着血珠,一陣火辣辣地疼,加上頭暈得很,整個人都非常難受。
身體雖不舒服,七月還是不想麻煩胤祥,慌忙說道:“多謝十三爺,我沒事。我的丫鬟還在馬車上,她見我不在,肯定很着急,我得去找她。”
胤祥眼神直直盯着七月藏在後面的手,沒有回答她的話,徑直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七月搖搖頭,說道:“沒事,就是擦破了皮。十三爺,請您停車,我要下去。”
胤祥眸中怒意湧動,怕驚到她,又垂下眼簾掩住,說道:“我送你回府去,你的車夫不行,仔細着再摔了。”
七月不笨,回來的馬車速度,比去的時候快了許多,從颠簸就能感受得到。
胤祥的話還算克制,馬車夫不行,就是駕車的随從不拿她當回事。
七月輕咬着嘴唇,忐忑不安望着胤祥,他臉上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衡量着眼前的形勢。
她的頭暈得很,要是回去再颠簸,估計真要腦震蕩了,颔首道了謝,盡量往角落靠了靠。
胤祥把七月的躲避全部瞧在眼裡,心悶悶的,被壓得喘不過氣,指了指她藏在後面的手,說道:“你的手是不是受傷了,給我瞧瞧,我幫你先包紮。”
七月手指動了動,血流出來,溫熱又黏糊糊,她遲疑了片刻,将手從背後拿了出來。
左手還好,隻稍微破了些皮,右手大拇指那塊,一塊皮耷拉下來,血肉模糊。
胤祥的眼眸瞬間暗沉,拿出幹淨的帕子,輕輕握住七月的手腕,啞聲說道:“别動,我先給你擦拭一下。”
七月下意識往後抽了抽,沒有抽動。
胤祥用帕子在破皮的周圍輕柔地擦拭,她咬着牙拼命忍住,手還是痛得不住顫抖。
“回去了不能沾水,一定要好生養着,不然以後會留疤。”胤祥握着七月略帶冰涼的手腕,她在顫抖,他也跟着顫抖。
“很痛吧,你為什麼不早說?”胤祥輕聲問。
七月别開頭,呼出一口氣,說道:“沒事,我能忍住。”
胤祥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道:“很快就不用忍了。”
七月愣住,沒能明白胤祥話裡的意思。
胤祥沒有多解釋,擦拭掉破皮處周圍的污迹,用帕子把她傷處包裹起來,細細叮囑她說道:“回去之後記得擦藥。我府裡有太醫院做出來的傷藥膏,藥效還不錯,等下我讓人給你送來。”
七月看着被包紮好的手,上面系着他的淡藍細絹帕子,愣愣道了謝。
胤祥說了聲不客氣,溫聲說道:“你歇息一會吧,到了我會叫你。”
七月累得很,加上先前太過緊張,這時放松下來,全身上下都隐隐酸痛。
倚靠在車壁上,馬車輕晃,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七月睡眠向來淺,馬車停下來時,晃動幅度略微大了些,她馬上睜開了眼睛,不期然撞進胤祥幽深的眼眸,她又愣住,不自在轉開了頭。
胤祥好似輕笑了聲:“到了。”
七月忙起身下車,胤祥從後面攙扶住她,把她穩穩送下了車。
随從駕着車從後面飛快趕了來,藍煙不待馬車挺穩,迫不及待跳下車跑上前,焦急地打量着七月,見她神色尚好,暗自松了口氣。
七月朝胤祥福了福身:“多謝十三爺相助,我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