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敵一百,自損八千。
晚上沈稚芽因為腳疼,蒙着被子小聲啜泣,最後忍不住叫了陶媽上來,給她塗了藥膏才堪堪好轉。
活了十四年,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在陸谌來家裡短短的十幾天,身心都受到了重創。
她算是明白了,在家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站在陸谌那邊時,她的粗暴隻會反噬到自己身上,反而給陸谌帶來了便利。
再這麼下去,沈家遲早要改姓陸家,她爸大概從此以後會痛失原名,改名叫陸正其吧。
沈稚芽連錘被子好幾下,痛定思痛,有了新主意。
隔天一整天,在沈正其和許雲瓊面前,沈稚芽一如既往的乖巧,晚飯時還主動給陸谌夾菜,嘴也特别的甜:“哥哥,吃。”
陸谌擡眼看着她,她嘴角微微上揚,笑得狡黠,擺明了是要看他憋不住發飙,可惜陸谌隻是淡淡的低下頭,夾起碗裡的芹菜,細嚼慢咽的吃完。
“謝謝芽芽。”
沈正其見此倒是欣慰。
後半夜,沈稚芽聽見走廊有動靜,拉開門出去,見陸谌輕手輕腳的下樓,在樓下的櫃子處翻找着什麼。
沈稚芽抱臂看着,看他怎麼露出的狐狸尾巴,隻見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箱子,距離有點遠,看不見他從裡面拿了什麼出來,放進了口袋。
他拿了東西沒有急着上樓,而是走向廚房,沒有開燈,唯有月色照出微弱的光。他拿着玻璃水杯接水,從口袋掏東西出來。
沈稚芽嗤了一聲,動靜引起了陸谌的注意,他扭過頭看,沈稚芽摁亮了廚房的開關,朝着他步步逼近。
“怎麼,不準備裝了?”
在他不設防時,手快速伸過去,奪走他手上的東西,在看清那東西是什麼時,動作一頓,難以置信的又颠倒着看了一遍。
“你生病了?”
陸谌低嗯了一聲:“有點感冒。”
“估計是你心眼子太多,開始漏風了。”
“可能。”陸谌低聲笑了,尾音上揚,嗓音清澈,沒聽出什麼感冒症狀。
他從她手上拿過藥盒,摳出幾片藥吃了下去,喝光了杯子裡的水。杯子刷幹淨後,重新放回杯架。
沈稚芽注意到他脖頸處有幾粒紅點,想要細看是怎麼回事,他已經錯身離開,站在廚房門口,眼睑垂下,頭頂的光在他的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早點睡吧,不早了。”
沈稚芽以為他是在陰陽他,半夜不睡覺守着他結果撲了空,怒氣上頭,朝着他做出揮拳動作:“你最好夾住尾巴,要是被我抓住,你就完蛋了!”
“我努力。”
就這樣,一連幾天,沈家處于一種詭異的和諧中。
沈稚芽對陸谌虎視眈眈,就差在他身上安監控,盯着他一舉一動。隻要他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十分警覺。
隻是那晚她草率的冒頭,顯然讓陸谌有了防備。哪怕是沈稚芽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過分,他在所有人面前,仍舊彬彬有禮,從始至終挑不出一點錯。
反而是沈稚芽出了緻命問題。
一個星期後,她的月考成績出來了,比上一次退步了十幾名。
沈正其出奇的生氣,把她的零花錢沒收,還警告她,如果還是這樣倦怠成績,以後一分零花錢都别想拿到。
最後,還當着她的面,把她的錢都給了陸谌:“你陸谌哥哥一門課都不需要補,還是年紀第一,你補那麼多門課,就拿這份成績單來回饋我們嗎?”
陸谌擺手說自己不需要,卻還是沒有抵過沈正其的強硬。
沈稚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錢落進陸谌口袋,委屈的不行,想要争取一下,卻被許雲瓊攔了下來。
“你爸現在在氣頭上,你在過去就是火上澆油。”
“我的零花錢…”
“過幾天你爸消氣了,會再給你的。”
錢包裡空空如也,手機裡的零錢也一并被轉走,别說是簽售會,就連打車到漫展的錢都做不到。
簽售會不是普通漫畫書,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她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解決。
晚一點,陸谌過來敲門,她氣勢洶洶的打開門,叉着腰看他:“想和我炫耀嗎?”
陸谌把口袋裡的一沓錢遞過來,零零碎碎的,什麼顔色都有:“你的錢,給你。”
“可憐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我不需要這些錢。”
沈稚芽大大的貓咪瞪着他,一巴掌打在他手上,發出一聲響,那些錢掉在地上,其中幾個硬币還在地毯上滾了小半圈。
“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
沈稚芽将門用力的關上,返回書桌前,陷入沉思,她不确定沈正其會生氣多久,簽售會還有三天,萬一那時候沈正其還沒消氣,她就完蛋了。
她回眸望過去,門口的地毯上掉着一張十塊錢的紙币和一枚一元硬币,懊惱的抓着頭發,懷疑自己是不是硬氣過頭了。
很快又搖了搖頭,她的決定絕不會出錯。不管陸谌出于什麼心理給她送錢,她才不要輕易低頭。一次低頭,再難擡頭。
沈稚芽有骨氣的哼了一聲,打算走借錢的路子。
蔣笙笙的零花錢不多,平常都用來買零食了,估計不會有剩餘,李奕霖的零花錢倒是不少,她可以朝他借點。
沈稚芽趕緊打給李奕霖,說了借錢的事,李奕霖哀嚎一聲:“别說了,我的零花錢也剛被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