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媽問:“你說什麼?”
池危的聲音在這時候冒出來。
“她說得對,我并不知道其他密碼。”
聲音溫度冰得掉碴子。
“夠了吧,你們自以為是窺探到的别人的心思,其實隻不過是在假設易地而處時自己會怎麼做罷了……說來說去,你們剛才隻是一廂情願在把我當成另一個你們罷了。”池危一把推開程序員,穿過胖大媽,走到另一面牆邊去坐下。
她屈起膝抱住自己,橫眉冷對離開的地方,厭煩道:“一條毒蛇照鏡子,同樣隻能看到另一顆惡毒的心髒。”
這兩人……
離她遠點,煩。
池危不是聖人,她也會在這種極端環境下,生出對一些人的厭惡。
胖大媽和程序員臉色一青一白,愣了愣,兩人臉上都有點難看。
“喂,你怎麼确定她不知道密碼?”
胖大媽回過神來問銀面女。
“我都不知道密碼,她怎麼會知道?”銀面女說話無比确信,不像假的。
接着,她又扔下一句:“你們等死吧。”
随後離開了密碼牆,也坐到另一邊和池危相對的牆下,盤腿閉目養神。
留着胖大媽和程序員兩個人在原地,一愣又一愣。
兩個人開始尖叫。
“喂喂,你們都想死嗎?!”
“都不知道密碼你們神氣什麼?”
“當時其他人淘汰是我一個人投的嗎?明明所有人都有責任……你們憑什麼這副清高的樣子……你們說話啊!獎金就在眼前,你們都不想要了嗎?你們……我知道了!你們兩個都是神經病!你們本來就有自殺傾向!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
胖大媽氣急敗壞的喋喋不休了半晌,最終自己崩潰大哭了起來。
連在平時,正常人都受不了冷暴力,何況是現在!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這種強烈的落差和最終隻能認命的絕望,毫無懸念足以吞噬任何人的精神。
程序員看着牆面,臉色慘白,滿頭大汗。
石縫間,紅色的岩漿線已經走到了幾乎和他等高的位置。
再到頭頂之上,就是會噴發出岩漿的圓管了。
熱烈的湧動聲從牆後傳到耳邊,空氣中的高溫越來越清晰,胖大媽實在撐不住了,哭着爬向密碼牆的對面,至少那裡是離高溫最遠的地方。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嗚嗚嗚……”她的哭聲絕望不堪,貼着這面牆的時候,她忽然想到——
那六位死亡的玩家的屍體,就在這面牆後面啊!
他們隻是被隔絕在了外面而已!
胖大媽瘋了一樣用力地錘牆、推牆,恐怕還恨不得自己能打地洞鑽出去,去看外面那六個人手臂上的密碼是什麼!
但她的所有力氣都無疾而終,堅實的牆面紋絲不動,倒是熱浪不斷在封閉的空間裡沖撞。
程序員熱得脫下衣服,摘下被汗水濡濕的眼鏡架,不斷向遊戲的主辦方哀嚎他不要錢了,放棄獎金,隻懇求自己現在退出遊戲。
池危的臉埋在膝蓋裡一動不動,渾身的濕度如同剛落水從水裡爬出來一樣,汗水滲出挂在眼皮之上被睫毛接住,憑着感覺逐漸升高的溫度,她知道岩漿離噴湧而出越來越近。
胖大媽血壓飙升的慘叫,程序員害怕崩潰的發瘋動靜,把生死一線的空間裡填滿了嘈雜。
“我要退出遊戲!我要退出遊戲!啊啊啊啊……你們兩個為什麼不說話?!”
銀面女安靜地宛如入定,“等死吧。”
池危幾乎和她異口同聲,隻是帶了點冷嘲,“等死呗。”
如果都知道求饒是沒用的了,那不如讓自己死得體面點,是吧?
——當然不是,池危隻是不想理他們。
即使知道自己是在窮途末路上,池危也是要自己走到終點那類人。
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密碼欄的圖像,還有那四行已經填好的密碼——
[2020
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
3211000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521001000
6210001000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她眼睫上泫然的汗珠顫顫巍巍,因為高溫的炙烤,藏在膝蓋間的呼吸愈發急促。
更甚是大腦悶熱,神經發脹。
隻有一個念頭支撐她不斷重現腦海裡的密碼畫面,并試圖從中找到什麼——
已知的那四行密碼,是不是,至少看起來有些特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