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靜、一針見血。
飒爽得來,甚至讓她有些……移不開眼。
對哦,說起來她們也隻認識了兩天,她也還沒了解喬枝的全部。
李可的心跳莫名加快了許多,她走上前,拉拉對方的手。
“我好了。”
隻這一下,剛才那隻還兇得不行的狼崽子就變回了小狗。
又圓又大的眼睛看向她,迷惑地詢問:“好了麼?沒有貴重的東西忘記拿吧?”
“沒了,下去找房東退押金就行,他在二——”
樓梯的方向,體形肥胖的房東正站在那裡。
很明顯,以這個距離,剛剛喬枝說的話他全部都能聽清。
也正因如此,他的表情才會這麼難看。
時間來到十二點整。
那房東什麼都沒說,直接退了李可兩個月押金,甚至連剩下十幾天的房租都給她算好轉了過去。
這些事辦完,果不其然,他小心翼翼地将肥頭大耳的腦袋探了過來。
“大師,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房裡明明開了空調,可他背後的冷汗卻一滴一滴往下掉,滴到桌上、地上,一如那日黃衣服滴下的水。
“那事我真不是故意的,這也那麼多年了,能不能幫幫忙化解?”
“他說他不是故意的,你怎麼看?”
喬枝的目光越過房東,徑直看向他背後的什麼東西。這一聲過後,那房東直接彈了起來,肥胖的身軀“嘭”一聲跪倒在地,頭一下下往地上砸。
“你的修為還差幾年,我可以幫你補上,唯一的條件就是你不能讓他好看。這家夥欺負了我拍檔兩年,我們跟你一樣,都對他有仇。”
李可什麼都看不見,她隻感覺開着燈、開着冷氣的房間變得又暗又冷,就像有什麼潛伏多年的東西爬了出來。
陰冷中,李可看見喬枝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紅符,打開之後,裡面是一節不知名的小骨頭。
潛伏着,不知其名的那東西湊近喬枝,與之而來的是濃重的寒意卷向她的手。
等寒意散去時,她手中的小骨頭已經消失不見。
而這時,即使是李可也能看見,房間的角落裡,一個矮矮的黃衣女孩慢慢顯現。
跟喬枝說的一樣,那個身影看起來十一、二歲,左眼似乎有些問題,要歪着頭才能看到地上的仇人。
除此之外,李可還注意到,她胖乎乎的胳膊上戴着個精緻的銀手镯。
李可并不知道她在生命的最後經曆了什麼,但她可以确定,這個孩子曾經也有愛她的家人。她們為她烹饪了美味的食物,帶上銀手镯祝願她長命百歲。
然而她家人的寶貝,卻沒能活過童年。
“走吧”,喬枝拉着李可從二樓退出來,關上門。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與她們無關。
返回四樓搬東西下樓的途中,隔壁那戶頻繁地開門,探出個頭來偷看。
當她們兩個協力,将最後一個塑料箱搬下樓時,那男人終于忍不住打開門。
“我叔呢?你們沒對他怎麼樣吧?”
“也是好笑”,李可終于開口,“他那麼大一個人還能被怎麼樣,你也是夠搞笑的咧。”
“就是就是!”喬枝也陰陽怪氣地附和。
“不是”,那男人往外走了兩步,語氣十分着急,“那事都過去十幾年了,還想怎麼樣啊?!我當時就是想和她玩玩,才把她帶去河邊的,說到底還不是她自己又肥又饞!而且最後一腳把她踹下去的是我叔啊,跟我沒關、沒……”
男人的臉變得刷白,因為他看到,樓梯的角落裡,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被挂了件黃衣服。
樓梯的光這麼昏暗,卻将它照得那麼刺眼,比那個知了吵死人的午後還要晃眼睛。
憑什麼?!他明明什麼都沒做,踹她下河的不是他,往河裡扔石頭、笑她遊不上來的也不是他。
他、他不過是看不慣,憑什麼隔壁生的是個女孩,還可以每天吃那麼好?憑什麼她媽、她姥這麼喜歡她,還給她打了銀镯子?
憑什麼出生在那鄰居家的不是自己啊?!
一個慌神的功夫,搬東西的兩人已經下樓不見。
還有那件黃衣服呢?男人四處張望,明明它剛剛才出現在樓道,現在卻不知所蹤。
他看來看去,突然感覺到光腳的腿上被滴了幾滴水,好冷。
他下意識低下頭,隻見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腳下已經全部是水。
而它們的來源,正是那件不知什麼時候,被穿在了自己身上的黃衣服。
它好冷,冷得像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跌坐在地上,抽搐之後,一股暖流充滿全身。
嗯,溫暖的感覺還不錯,要是沒有那股尿騷味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