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蘿這才肯消氣。
“皇上在泉水縣可平安?”
“有我在,自然無事。”裴蘿道。
“那他對你……”
裴蘿聽出他話中暗含的一抹酸意,故意道:“我沒什麼,就是他好像想起了一些前世時候的事,那時候畢竟是夫妻,關系還挺好,所以就……”
“就什麼!!裴蘿!!!”一聲暴喝,“你……”
很行。
還沒說出來,裴雲庭嘴被堵上了。
成功讓他閉上嘴,裴蘿才退開,神情越發鄭重道:“就是一起幫忙救了染疫病的百姓,而後我告訴他,前世就是前世,過去了,更不是今生。”
她趴回他懷中:“我有你此生足矣,夫君明白了嗎?你都為了我不要那些美女了,我當然也可以為了你拒絕别人,況且皇上過去其實不是為我,是為了他的子民,也做了很多,他是一個好皇帝。”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我都……”裴蘿臉悄然泛紅,“隻喜歡你。”
“困了。”從裴雲庭身上翻下去,她還沒來得及閉眼,從身後被攬進他的懷中,她翻身跟他面對面,鼻尖幾乎相碰。
“知道了。”裴雲庭手隔着被子,在她肩上頭輕拍了兩下,已然溫和,“我也是,睡吧!”
她方才安然入睡。
到了第二日,朝堂之上,論功行賞。
下朝之後,蕭止派人喚傳裴雲庭過去清心殿,這一去裴雲庭才知道第二波疫病的事,裴蘿和她帶去的人幾乎全部死在那裡,他卻一無所知,還以為她早已在打算回程,滿懷期待等着見面。
裴雲庭握緊手心。
蕭止一張臉冷峻無波,道:“事情都已過去了,朕今日召你過來,也是希望齊王能夠知道自家王妃究竟都付出了些什麼,從今往後夫妻之間互相珍惜,和睦度日,回去吧!”
裴雲庭行禮退出,心緒不能平。
走出宮門,前方一人。
裴蘿握着一把傘,一身白裙,外披了件白色的連帽鬥篷,立在飛揚的小雪中,似雪中白茶。
裴雲庭走了兩步,她已經快步奔過來,身邊的氣流帶動雪片飛旋。裴蘿把傘打在他頭頂上方,遮住落下的白。
裴雲庭接過傘,握住她留下餘溫的傘柄:“怎麼過來了?”
“我在家裡等不到你,又沒有事,就想過來看看,是不是誰把你扣了!”裴蘿解釋,“本來想進宮的。”
“是該進宮,皇後娘娘也很想你。”裴雲庭對她道,“既然回來了,得去看看,好讓她放心。”
“那明日我收拾收拾再去。”裴蘿蹭了蹭臉,“這些日子裡,形容實在是憔悴的很,不能見人。”
裴雲庭心下翻起波瀾:“阿蘿。”
裴蘿應了一聲,他淡然走着路:“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又經曆了第二次瘟疫?”
裴蘿沉默,安靜地跟着他。她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才道:“不想讓你擔心。”
“很難嗎?”裴雲庭聲音微顫。
裴蘿點頭:“是有些不易。還好大家都熬過來了。其實我在最難的時候,一直在想你,我想,我好不容易才在這裡找到你,我們的生活才剛開始,上天一定不會讓我就那麼死了,果然,我命不該絕。”
握住他未執傘的手,眸光如水波微微蕩漾:“曆經生死之後,我總覺得,生命太短如白駒過隙,晃眼已是百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波折意外,我隻想和你一起,好好地度過眼下的每一天,每一日都不浪費,每一日都不白過。”
裴雲庭靜靜看她。
尖臉尖下巴,一雙透亮如黑玉的眼,嵌在雪白幹淨的臉上,像一隻小小的動物,她此刻是柔軟的,對着他毫無保留地袒露出最脆弱的部分。
他該怎麼回報這份信任才好?
裴雲庭道:“我陪你。”
“好!”裴蘿高興起來,瞅見街邊有炒栗子的小攤販,過去買了一大包,燙的左右手交換拿着走回來,對着手指呼氣。
“這麼冷的天,挺不容易的。”裴蘿說着,剝開一個熱乎乎的栗子。栗子上有刀開好的口子,不難剝,把澄黃焦香的栗子仁喂到裴雲庭嘴邊。
裴雲庭張嘴吃下,炒的恰到好處,溫熱着,綿軟清甜而不膩,滿口栗子香。
“好吃嗎?”
“好吃,隻是……沒有你好吃。”某人厚着臉皮,說出這種話後,竟然能當做無事發生,連看也不看她。
裴蘿屬實佩服,也跟着厚臉皮道:“那齊王殿下要吃嗎?”
“吃……”
她戳戳自己的臉,口齒清晰:“我。”
終是裴雲庭先遭不住了。
“太瘦了,再養幾日吧,肥了才更好吃。”他佯裝着,臉上漫過一絲薄熱。
裴蘿低頭看了一眼。
還好,沒怎麼扁,一擡起頭正對上裴雲庭促狹的眼神:“在看什麼呢?不小。”他煞有介事道,“太大了也不好,你這……”瞄了她一眼,“剛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