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潛入一個官學的後廚偷偷觀察,是沒有發現什麼,但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把廚子用的所有調味香料都調查一遍。
裡頭大多香料我都是知曉的,百姓常用,應是沒有問題,其中有一個又簡陋又少見。就是印着你們花廠名字的一個沙袋,裡頭裝着香料,廚子每日都會往熬煮變質菜的大缸裡放,熬好之後再提出來,循環使用。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調味料,覺得不同尋常,便找來探一探,誰知,就被你們抓住了。
早知道你們有這麼多強者,我肯定不會來,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還什麼都沒看到呢,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她編的像模像樣,其實也是在冒險,說完後,她就緊緊盯着兩人,判斷這些說法有沒有問題。
跟着方彪時瞥見過沙袋,對裡頭裝的東西是猜的。
根據大小和灑在地面的些許粉末,可以确定沙袋裡絕對不是土。而花朵,不僅可以食用,作為調味料也是可以的,一些養花廠,也确有分支線是生産調味料的,所以這個猜測,她有些把握。
但對于他們有沒有供貨給官學,這是在賭。
隻要他們産香料是賣出去——
最好是香料與迷魂花無關,如此必然是由中間商販售,他們就不會知曉買家是誰。說一個官學内發現了香料,為學子一探究竟,沒有問題。
可要是香料與迷魂花有關……
他們就不會讓中間商販售,買家他們必然知曉,甚至是主動尋找來的。那麼有沒有賣給某個學庠,他們一清二楚。
方彪和他大哥對視一眼,沉默良久。
突然,大哥奪過鞭子,狠狠一鞭子抽在穆柒身上,鞭尾掃到穆柒臉頰。
她倒是不在意臉上這點傷痕,但以為是猜測失誤,因而有些驚訝。
但看着這大哥收鞭的熟練度,她意識到,這個男人,方才沒有親自動手,絕不是因為慈悲。
那麼,突然出手,便又是使詐試探了。
真是令人驚訝,一個種花農一樣的人,竟還有這等心機。
穆柒趕緊調整表情,驚訝轉為驚恐,瞪大眼睛問道:“你,我都沒有隐瞞了,你為何還要打我?”
大哥咧嘴一笑:“沙袋裡裝着調味料?編的倒是有點意思!”
作為一個想要查案的潛入者,沒有看到隔間堆放的沙袋的可能性很低。若穆柒心中有鬼,此時定不敢提見過,以免讓人懷疑方才所言是猜測。
敢直言不諱的,隻有心思簡單的初生牛犢,而一個年輕的、熱血到自發調查的青年,就是初生牛犢。
但這大哥不知的是,還有一種受過最嚴厲、全面訓練的人,也是勇者。
穆柒雙目發紅,表現得很在意自己的臉,喊道:“你這個狗東西,你自己廠裡都堆着呢,你當人瞎啊,敢做不敢當!”
“你,你這麼不敢承認,那香料裡肯定是添了東西吧?也是,那麼随意的堆在地上,肯定髒死了。我都能查到這一點,行走使早晚也能查到,我勸你們,最好是把我放了,不然到時候,你們又會多一個囚禁良民、濫用私刑的罪名!”
她這反應,讓大哥相信了她的自白。
他問:“哪家官學?”
如此問,還想去查?難道很多官學他都賣過?直接供貨,莫非……那香料裡頭真與迷魂花有關?
四個字,透露出很多信息。
穆柒心中一凜,覺得自己似乎無意中發現了孟淮清在辦案件中,一個尚未為人所知的線索。
也是,孟淮清那邊,必然也是思考過“變質的菜怎麼處理才能掩蓋”這個問題,那麼沒能從後廚中發現疑點,很可能是在達明集團問題爆出後,官學的後廚把香料處理掉了。
既然孟淮清那邊沒有查出來,她就得說個還沒有被孟淮清調查到的地方,如此,後廚才有可能沒有處理掉香料。
腦子裡把彙興省的輿圖過一遍後,她道:“泰錫府白海縣學庠。”
這個答案,不僅考慮到孟淮清的調查範圍,還考慮到為自己拖延時間。
白海縣學庠是達明集團送菜的官學裡,距離此地很遠的一處,不選最遠的,則是怕被懷疑故意瞎說。
他們若是派人去白海縣調查是否真有廚子這麼不小心,來回1600公裡的距離,用拼命的速度、最好的馬,也得四、五天。
對答沒有異常。
大哥又是咧着嘴笑,這次卻有些下流,他扔掉鞭子,手摸上穆柒的臉,道:“小東西,你一個棄籍,死了也就無人管了。”
他這一笑,整個面相都變了,有着一種窮兇極惡的殘忍,一看手上就沾過不少人命,且絕對是手段變态那一挂的。
配合他眼中的好色,很明顯地傳達了變态的方向。
穆柒心頭一顫,真的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