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火君擡頭看他一眼,他就不再言語。
這可是絕頂高手啊,居然如此順從!孟淮妴撐着腦袋想,等到黛禾和衛尚修成絕頂高手後,不知會不會跑。
近兩刻鐘過去,拓火君終于撂筆,渾身透着一種交托一切的堅定,擡頭對她道:“郡主,請。”
這是隻給她一人看的意思,孟淮妴走過去,這麼一瞧,神色頓時變了。
紙上是一張簡略的堯國輿圖,輿圖上,則密密麻麻标記着一些名字。
“這是……”
拓火君看着她,道:“拓火門所有産業。郡主,閱後即焚。”
孟淮妴瞳孔微張:“如此坦白?”
對上拓火君的視線,讓她甚至生不出懷疑的心。
拓火君凝視她許久,才輕輕道:“禮尚往來,這次,我該先你一步。”
是指她先坦白蕭決的身份嗎?
可是……
太溫柔了。
那雙眼睛,太溫柔了。
孟淮妴很不習慣,也不想習慣,她挪開視線,放到輿圖上。
定了定心神,她掃視一圈輿圖,不打算全部記住,隻看了一分鐘,就親自把紙燒了。
對方展露誠意,她也要回以禮貌,如此,才能有個良性來往。
至于真假,抛開旁的,僅他的絕頂高手本可以不現身一事,就可信他一信。
見她沒有認真背下,如此有禮,葉松肅然起敬,有些信服。
等了這麼許久,晏罹和穆柒已經藏在房梁上了,蕭決則是在屏風外,讓酒樓擺滿了酒菜。
孟淮妴敲敲桌面:“蕭決,你繼續。穆柒,不必遮面了。”
蕭決走過來,繼續道:“那伯樂酒館頗受好評,無獨有偶,勾花樓去年開始,回頭客激增,隐隐有超越柳煙樓,成為羅東省第一青樓的趨勢。”
“楚姐做了這麼多年的第一,竟還真在此上有了好勝心,請了我來此地瞧瞧,勾花樓究竟優在何處。”
柳煙樓在距離此地近六百公裡的萬成府内,楚煙負責的是細作部。經營妓院的目的不是成為第一,但第一做久了就不想下來,也可以理解;屬下有此野心,也是好事。
孟淮妴問:“她自己怎的不查?”
“她現下在文慶省忙着呢,又隻認為是自己經營不善,想着我精通此道,才讓我來給些建議。”
蕭決道,“我聽聞流連勾花樓的嫖客,在誇贊妓者的時候,總會順帶誇贊裡頭的酒水菜肴,再結合伯樂酒館的爆火,就覺得這兩家,是否有些合作。”
“也是想着,是否有哪個權貴,在此地培植勢力,這才來此地查探。”
孟淮妴颌首:“你那一刻鐘,可查出什麼了?”
蕭決回道:“主子,我也是今日才到,隻把勾花樓内大略逛了逛,喝口酒罷了,尚未覺出優勢。”
孟淮妴又看向穆柒:“你呢,追殺我作甚?”
穆柒瞪大眼睛:“我何時追殺你了?”
她眉眼一動,配合嬌嗔的言語,妩媚迷人。
但旁人都無動于衷,隻蕭決目中含情,頗為欣賞。
見孟淮妴不為所動,穆柒規規矩矩行了個侍衛禮認錯:“主子,屬下沒有提前禀告,請主子責罰。”
“自罰。”孟淮妴擺手,示意她起來,“原因。”
穆柒一邊起身,一邊道:“五日前,此地分閣收到一急單,有人以四千萬買你性命,我,”她看了蕭決一眼,“我恰好在此地,就接了下來。”
這些年來,也有一些人找到折水閣買孟淮妴的命,但這種單子,别的殺手組織應當也會遇到,卻不會有多少組織敢接下。
一來,是她身份原因,殺她可能會引來麻煩,也不一定好殺;二來,接單後任務失敗,傳出去了對組織名聲不好。
是以,這錢對于折水閣而言,雖是等于白拿,但也不能次次都接,因為要把控任務失敗的次數。
孟淮妴颌首,問:“何人要殺我?”
“我親自跟蹤,那人名為‘方彪’,目前無甚特殊,住在彙興省臨江府,不曾與權貴往來。”
穆柒道,“還以為是蔣家,或是哪個年輕氣盛的世家的人,可那人一身肉松垮,形貌邋遢粗犷,絕不是世家訓練有素的屬下,卻又武功不俗,也不似尋常走狗——觀他眉眼張揚,反像是一個小組織内的掌權者。”
“除卻蔣林,這世間竟又多了個急于要我命的人。”
昨日晚間,她收到一個消息,趙戈在押送入京的水路上,落水淹死了。據元潇所言,純屬意外,沒有人為痕迹。
可多疑如她,還是會對趙戈背後是否有人産生疑慮。
卻也不能簡單地與買命一事聯系在一起,畢竟她行事張揚,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以這些信息是推不出的,隻能吩咐道:“讓人繼續盯着方彪。”
穆柒應下:“我親自去盯,倒要看看,究竟又多了何人要你性命。”
彙興省臨江府,與羅東省松延府接壤,曳江流經兩府,走水路往來很是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