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修與良嫔媾|合,又幫助喬時謹,之後不知是否還會犯下大錯——”孟淮妴沒有立刻答應,她道,“你和孟少修,我隻幫一個,你選吧。”
她或許會救人性命,但從來不喜歡幫人。慘與不慘,也不是她出不出手的原因。
“那個蠢貨!”易臻嗤笑一聲,又有些說不出的苦和恨,視線放到一邊,“和我一樣蠢。”
她眼中的光彩逐漸彙聚,最終是滔天恨意:“幫我,殺了喬時謹!”
“好。”孟淮妴點頭,卻道,“我救你出去,修養好後,你可以自己殺了他。”
這聽起來真的好誘人。
但易臻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殘破的身子,今日被小厮帶回後,喬時謹直接打斷了她的雙腿,更何況她被衣裳遮擋的軀幹,也遍布傷痕,拖着殘軀重組人生太難,她做不到。
做不到啊……
她輕輕搖頭,卻也不解釋,隻是仰頭靠牆,閉上眼睛,是在趕人了。
孟淮妴站起身,又停留數秒,見她果真無意,也就選擇尊重。
“雖然我并不後悔我的行為,但算起來,是我害了他,才導緻他這樣對你。”孟淮妴目光探究,“你竟然求我?”
易臻身子微動,良久,睜開眼看她。眼神複雜,有怨恨和懊悔,還有釋然和歉疚,甚至,還有一些羨慕:“一開始,我也是怨過你的。”
說出口後,才發現承認自己的過錯,原來也是放過自己。
易臻覺得輕松許多。
“喬時謹那個賤人,也說是因為你害了他,他才把怒火發到我身上。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我是怨恨你的。”
“我找少修的時候,也依然在怨你,怨孟家。後來我才想明白,其實是我自己眼瞎,怨不得旁人。”
她一臉醒悟通透之色,道,“他打我,不是因為你害了他,他才來報複我,而是因為他本身就是這樣的人!他本就不會對我好,他本身就是個爛人!”
這番話擲地有聲,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孟淮妴也被她現在的通透吸引。
看到這樣的易臻,雖然孟淮妴不是個情感泛濫的人,但她能想象出,若是個正常人,此時應該有些感動和心疼,甚至是歉疚地,對這樣油盡燈枯時悔過清醒的易臻喊一聲“大姐”,讓易臻感受到親人的溫暖。
可是她太過無情,喊不出來;隻是心裡又知道,她此時作為一個與易臻有血緣關系的人,不能這樣無情。
于是,她既沒有喊“大姐”,也沒有叫“易姑娘”,她隻是鄭重地點頭,道:“你放心,他一定會死得比你慘。”
這話也很無情,點出了留在這裡的易臻也隻有死路。
也許是孟淮妴的話太過直白,易臻竟然笑了,是苦笑,也是好笑。
她目送孟淮妴離開,眼中寫滿了“真好”。
其實雙方都知道,易臻留在這,還有一個作用——她若消失,二皇子就會警惕起來。孟淮妴不在乎二皇子早死還是晚死,但顯然,易臻不想等太久。
從二皇子府離開,孟淮妴吩咐道:“黛禾,你去一趟……”
她看了眼黑夜,又道,“罷了,我親自去。”
為了不讓孟少修知曉,亦不被可能存在的旁人的眼線洞悉,孟淮妴先是回了綏勻郡主府,請了沈醉親自帶她入相府。
書房内,孟倚故見到翻窗進來的她,略有驚訝,道:“淮妴,李明山沒發現你?”
若是沒發現,李明山也就失職了。
孟淮妴搖頭:“爹,是師父帶我進來的。”
“你師父……”
孟倚故想說她師父和李明山的武功一樣,即便同等武功輕功的情況下,處于暗處的人被發現的幾率隻有四成,但若是帶了人,那麼被發現的幾率可就大大增加了。
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其實這些年來,他與吳顔也隐約察覺出沈醉的身手應是比李明山更高,但每個人都會有秘密,他不必事事清楚,便沒有說下去,轉而道,“你來得正好,今日祭太廟,我事務繁多,便回得比往日更晚。”
他打開一個上了機關鎖的鐵箱,從中拿出一捆紙張,道:“這是奉天集團研究出的甲衣加硬技術的資料,被人動過。”
孟淮妴垂眸看去。
孟倚故繼續道:“前些時日,少修總往我書房跑,還見過我如何開這機關鎖的。”
既然孟倚故注意到了,那麼這資料……孟淮妴面露了然。
果然,隻聽孟倚故道:“我見他異常,便趁着今日為借口,讓書房的守衛松了些許。李明山隐藏暗處,果然發現,他潛入書房兩個時辰,走時腰粗了一圈。”
“看來,他是把資料抄了下來。”原來孟少修被指揮做此事,孟淮妴更為嚴肅起來,問道,“父親,這資料是假的?”
孟倚故颌首,神色有些失望:“隻是沒想到假的資料,防的卻是自己兒子。他竊取我國機密,看來是不能留了!”
孟淮妴擡頭,道:“父親莫急着處理他,我方才去了一趟二皇子府,您且先聽聽我才從易臻那得來的消息,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