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若是發現孟淮妴有不臣之心,便讓某位官員發現她經商,即可讓她在天下人面前失信。當着萬民撒下的謊,可謂是彌天大謊,非死刑不可原諒。丞相身為其父,若說不知誰能相信?這亦是置孟丞相于不義的把柄。
若是她現在退縮,推脫不能勝任便能全身而退,哪怕直言自己經商不符合,也頂多也隻是坐幾個月的牢而已。
然而,孟淮妴要的,就是給皇帝送上這麼一個把柄。
如此,皇帝會放心,爹娘會放心,她自己也放心——放心皇帝不僅不會輕易動她與孟家,還會更加信任重用她與孟家。
人類社會在很多時候,沾了點污濁的外衣才能保下幹淨的内裡。
孟淮妴再次表演出些許遲疑——這在百姓看來,是鄭重地思索一遍是否有不符合之處,依舊并不懷疑。隻是知道内情的皇帝,卻是更為滿意。
片刻後,她咬了咬牙,擡頭,眼神堅定地看着皇帝,道:“回陛下,草民,完全符合!”
什麼場合什麼目的,該什麼表情做什麼事,她十分清楚。前世自記事起她就不得不學習這項技能,因此這些狀态看起來全無表演成分。精明、疑心病重如皇帝,也發現不了虛假之處。
坐在皇帝下首的連穼,卻是分得清楚。他想回頭看看皇帝神色,還是忍住了,隻在心中贊歎孟淮妴的膽大。
皇帝見她這副模樣,終于展露出一個笑容:“好!孟丞相之第三女孟淮妴,不同流俗、精明強幹、通權達變、不愧不作、褒善貶惡、視死如歸、信及豚魚、人品貴重……”
席位上,三皇子喬時濟面黑如墨。
他身旁的喬時遷注意到了,抓住機會,一臉詫異地問道:“三哥,你這臉色怎生這般難看?”
周圍的官員們聽到了,皇帝也聽到了,隻是現在百姓都在看着他,皇帝便頭也未轉,繼續說着褒美之詞,心中卻是對喬時遷這種愚蠢的挑撥伎倆更加厭惡了。
喬時濟才不害怕,他瞪了喬時遷一眼。對于小事上表露不滿,父皇隻會認為他是心性簡單,他知道,這也是父皇在皇子中最喜愛他的原因。
“……至于封号……”皇帝看着孟淮妴越來越亮的眼睛,道,“淩淩冷鋒,日月光華。‘淩華’襯你。”
綏勻淩華郡主?
不錯。
孟淮妴就着方才伏地的姿勢,再次拜下叩謝:“臣,多謝陛下封賞!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該世界沒有“臣女”之稱,無論是綏勻郡主還是其它郡主乃至縣主翁主,自稱都該是“臣”。
另外,女稱縣主,男稱縣首;女稱翁主,男稱翁首;通常是三品以上官員及爵之有功勞或才德的子女可獲。
接着,是百姓的掌聲,從不弱于方才孟淮妴表演的響亮程度來看,百姓都是極為滿意的。
最後,便是授封大典。
由于“淩華”封号是皇帝臨時起的,因此她的官印工部尚未制造出來,之後會和官服等一并送到綏勻郡主府。今日隻端來了笏闆、魚符、绶帶等——官員雖無需将官印佩戴在身上,但绶帶還是要戴的。
皇帝在離開之前,對孟淮妴道:“孟卿,你如今尚無進士身份,可要努力上進,莫要辜負百姓和朕的期望啊!”
孟淮妴真誠應下。
她現在隻是代綏勻郡主。接下來,确實需要為科舉努力了。
離開之時,筇崖公主突然走到她身邊,看着最前方的皇帝,悠悠道:“父皇說‘淩華’與你相襯,但我卻覺得這二字高調,不是你。”
孟淮妴如今已是可以與她平行的身份了,最初是因不想受到筇崖刁難針對——筇崖現在是隻是在禮節上針對,可長遠考慮,若是筇崖哪天變了性子,濫用公主權力更加刁難于她,她大約是不能當場殺了公主的,這才想要坐上綏勻郡主這個位置。
綏勻郡主乃一品郡主,公主沒有二品,筇崖是一品公主。出于等級尊卑,在禮節上,一品公主是尊貴于一品郡主的,見面時一品郡主需要單方面對皇子皇女及公主行面禮。除此之外的其它方面,一品郡主和一品公主都是平等的。
但綏勻郡主不僅是一品郡主,其身為國定者,禮節上與公主平等,如相見是互行面禮的。除此之外,其它一些權益甚至大大超過一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