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問應若音為何比她還要着急。
應若音的精神瞬間萎靡下來,也伸手去接雨,良久,才幽幽道:“我隻是不想要他赢,不想……讓他那麼了解你。”
孟淮妴感受到她一身的哀傷,更疑惑了,她收回手,撐着頭:“我明白愛情是可能忽然産生的,但我不明白,你為何會情深至此,莫非他于你有救命之恩?”
“若是所有堅定不移的感情都必須要有救命之恩才合理……”應若音想到什麼,看她一眼,道,“淮妴,你可不像是會在意救命之恩的人,我不相信這是會從你口中說出的話。”
應若音繼續道,“他有很多美好的品質,這樣難得的優秀之人,隻要得到他,他愛不愛我,還重要嗎?”
“若是非要有救命之恩才合理,那就不是純粹的愛情了。”
孟淮妴點頭,那确實不是她想說的,隻是随口一問罷了,她又糾正道:“你可以連名帶姓喚我。”
應若音笑道:“怎麼,又不是‘密友’了嗎?”
孟淮妴一臉坦然:“是‘密友’,才可以不那麼虛僞,顧及彼此喜好。”
“歪理!”應若音搖頭,望着檐外的雨,神色黯淡,緩緩把整個頭都伸出去,讓雨水打在臉上,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一處可遮風避雨的地方,靜看外頭狂風暴雨,也是孟淮妴喜歡的事。因此,她也沒管應若音,靠着身後的柱子,坐看風雨出神。
良久,有一道柔和的聲音在風雨中傳來:“他愛你,經年日久,根深蒂固。”
似乎,還伴随了長長了喟歎,隻是風雨聲大,混合不清。
孟淮妴放空的大腦被拉回,她看着仍舊閉着眼睛的應若音,沉默須臾,終于想出安慰之言:“沒有多少感情是時間抹不掉的,就像沒有多少人會對喜歡之人那般言行。”
言下之意:你該寬心。
誰知應若音卻笑道:“沒有多少人不是沒有人!”
她說這話時,仍是閉着眼睛。
話落不久,她又突然發笑,然後停止,再發笑——這一次,她沒有止住笑意,睜開雙眼,放聲大笑起來,全無往日淡雅。
又不忘嘲諷一句:“他還真是可悲……”
但也不知,這究竟是嘲諷喬時遷還是自嘲,因為她笑着笑着,流下淚來。
淚水和臉上原本的雨水混合,倒不顯得柔弱無助。不久,她又放聲大哭起來。
孟淮妴在一旁冷靜地看着她從前仰後合的大笑到捶杆抱欄的痛哭,心中琢磨起來:
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因為所愛的男人是愛自己而悲傷着,這樣大哭大笑毫無形象的她,似乎是對自己産生了莫名的信賴,那麼,自己此時應該産生什麼情緒,才算正常?
這種情況很新穎,她覺得有意思,思考片刻,臉上終于顯露出憐惜又複雜無措的神情。
表情是毫無破綻的,但手有些不自然,終于伸到應若音背後,輕輕地拍撫她的後背。
然而得人安撫,應若音哭聲更大了,她猛地紮入孟淮妴懷裡。
孟淮妴本能地往後退,想要躲開,但後頭是柱子,她一退就撞在了柱子上。低頭一看,應若音已經抱着她痛哭了。
她看着雨幕,面上又恢複了無情,隻是呼吸滞了一瞬,心中默念:罷了罷了,都抱上了,我待會再好好洗個澡就是了。
一直默念數遍,渾身的潔癖細胞和因為與不熟之人過分親密而産生的肉麻感才漸漸消退。
面前是煙雨朦朦,衣衫單薄的柔弱美人哭軟在一個如仙似魔的美人懷裡。
此情此景,如夢似幻,叫人不忍打擾。
擔心應若音要借醉酒來找麻煩而尋來的喬時遷,站在下頭回廊裡看了片刻,默默離開。
待應若音哭完,終于松開懷抱,孟淮妴看了眼自己胸前濕掉的一大片,眼神深了些。
殺敵時濺的血或練武時在泥濘裡滾的泥等都是另說的,這樣被人哭濕了衣裳的事,不僅是觸及到了她的潔癖,此事說出來還會顯得她成了知心大姐一般——這是讓她覺得惡心肉麻的,她用了很大定力,才保持住面色無異。
擡眼準備眼不見為淨,誰知一眼就看到應若音的衣裳往下滑落了幾分,險些露出點什麼,她擡手指去,提醒道:“快掉了。”
本世界,男女都要遮點的。
應若音擦着眼淚,低頭一看,渾不在意地往上提了提,語氣有些幽怨:“掉了也勾引不了他!”
孟淮妴有些驚訝,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這副打扮就是為了……”
“為了色|誘時遷。”應若音用那張清理無匹的臉說着情欲之事,确實别有一番誘惑,“可毫無成效!”
說着這話,她又要眼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