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你與應若音都不會快樂的。
喬時遷彎腰湊近她的臉,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孟淮妴看着他,任他尋找。
“我就知道,孟大小姐一定不會因此感到壓力和愧疚。”
“一切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我當然不會愧疚。”孟淮妴微笑,太保求賜婚,便是說明應若音答應了,“既然你們獨自做了決定,沒有通知我,我又為何要感到壓力?”
那就好,喬時遷放下心,道:“是啊,雖然結果看來是為了你好,但她答應是為了我,我做這些是為了你。”
他像是囑咐,也像是譏諷,“所以啊,孟大小姐,你一定不要愧疚,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孟淮妴鐵石心腸,是真的不會感到愧疚和壓力,但懂得他的這番言語。面上雲淡風輕,卻也感概他的細心。
喬時遷眨眨眼,調笑道:“若你要愧疚,也隻需對我愧疚。”
“别人那的愧疚,該我承擔。”
孟淮妴目光平靜,道:“好。”
喬時遷低了低自己的頭,有些許仰望之感,雙眼發亮,道:“孟大小姐。”
他在心中補充:我的大小姐。
孟淮妴看他。
他又站直身子,垂眸看她,道:“祝福我吧。孟大小姐。”
我的大小姐——我再無資格這樣想了。
再見。
雖是讓孟淮妴祝福,但話落他便先走了。
錯身而過時,身上飾物搖晃的叮當聲似從她面上穿過。待人離去,還有餘音留下,隻是漸漸淡去,如泣聲漸止。
她想,沒有什麼是不能放下的。你終會放下。
“喬時遷,祝你幸福。”
——
喬時遷與應若音得賜婚一事,到了日落時便已在各大大小小茶樓酒肆流傳着。
這一次,對于當初喬時遷和連穼打鬥一事,百姓們又有了新的說法。
他們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那時二人打鬥,不是為了孟淮妴,而是為了應若音啊!”
“兜兜轉轉,竟然真是應小姐。”
“這兩口子真有意思,拿人家孟小姐做擋箭牌。”
“你懂個屁,人家就是面子薄,人孟小姐這個好友樂意幫忙!”
“你懂,你懂行了吧!”
“什麼面子薄,我看呐,不過就是應小姐怕破壞了自己那仙仙的勁,想要維護自己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才拿孟小姐做擋箭牌!”
“咦,她覺得孟小姐不愛惜名聲,就可以随意利用孟小姐了?”
……
孟淮妴一身藏藍中束打扮,頭戴大帽,眉目描如劍鋒,雌雄莫辨。此時正在一家酒樓角落裡,背對着人,親耳聽到了這些說法。
喬時遷這次的舉動,其實是最好的對策,是唯一可以永絕謠言之後患的對策。她們原先商讨出的對策雖好,但隻能随着時間止息,卻不能打假了那個謠言。
按照這個勢頭下去,很快賜婚一事便能傳遍天下,之前的謠言不攻自破,晏罹問道:“原計劃還進行嗎?”
孟淮妴點頭。
謠言已破,但還擊不能少。
她想,即便是六皇子,大約也是不介意給三皇子來上一擊的。
孟淮妴起身,低着頭離開酒樓,待她出了門,黛禾與晏罹才跟上。——倒不是怕人發現,隻是稍作遮掩,以免被人圍着問。
“主子,回府嗎?”晏罹問道。
孟淮妴看了看還沒有完全暗下的天空,道:“名帖備好,去太保府一趟。”
黛禾難得好奇:“找應小姐嗎?可四皇子殿下說得有理,就算是感謝,也該是感謝四皇子才對。”
見證了喬時遷的深情之後,黛禾又有些相信愛情了,此時提起四皇子,竟有些敬佩之色。
孟淮妴搖頭:“身為受益方,哪怕讓我得益不是做者的目的,但既然受益了,又何必吝啬一聲感謝?”
她頓了頓,補充道,“也隻是口頭感謝而已,這種不問我自行做下的事,該做者自行承擔。若想找我賠償什麼,卻是絕無可能。”
這種感謝聽起來很是虛僞,但做者不顧她意願的行事,若非是絕境之時救于水火之大恩,她的内心,便是真的無法産生感謝之情。
隻是從道德層面上講,她所學的知識告訴她,受益者無論受益多寡都應當表達感謝——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那麼不管旁人是否覺得虛僞,她都得做。
黛禾有些明白:“如您常說的,萬事皆需根據尺度、分寸應對。”
孟淮妴點頭:“我此去,還想看看應若音的态度——不知喬時遷是許了什麼,她竟會壓上婚姻,若她因此記恨了我,我也得早做防備才是。”
被請入太保府時,正廳内竟還有一名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