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被他這逆天舉動驚得半邊身子都僵硬了,腦中下達數次指令,才緩緩收回了自己僵硬的手。
這算不算是變态遇上變态了?她好像有點理解連穼對她的感覺了。
她深吸一口氣,低着頭,看着還單膝跪在地上,仰着頭像是在等待主人審判的喬時遷,眼中驚色淡去。
這樣垂眸看人的她,像極了衆生之主。沒有感情,隻有公正,令人不敢直視。
“認識多年,滿足我一個願望,好嗎?”
同樣的一句話,她卻說得如此淡漠。
那種冷,沁入骨髓。
喬時遷眼中的希冀有些晃動,但還是亮着眼睛,虔誠仰望:“無敢不從。”
然後,他便看到那雙無情的薄唇微啟,道:“别再喜歡我。”
微風吹過,樹葉零落。
風什麼也沒帶走,樹葉翻轉幾步,終是追趕不上。
喬時遷眼中的希冀一點點黯淡下來,靈魂像是被打離肉身,他垂下頭,緩緩起身。
良久,他身子忽然一松,擡起頭,笑容燦爛:“如君所願。”
孟淮妴隻覺得這四個字有些熟悉,還不待她想起,喬時遷已經轉身離開,看起來幹脆利落,确實不再留戀。如此,她放下了心,不再細想。
回到卧房,黛禾忍不住問道:“小姐,您不是說‘用了真心的人,不該被輕賤’,為何要這麼對待四皇子?”
孟淮妴反問:“不這樣對待,難道還給他希望?還是讓他覺得我善良美好,從而心中更加念念不忘?”
既然給不了他想要的回應,隻能讓他長痛不如短痛。
離開雲山院,重新蒙面的喬時遷,一雙桃花眼哪有半點笑意,隻有幽黑得見不到底的傷痛和深深的堅定。
他戴上兜帽,沒讓李明山瞧見,聲音卻有些嘶啞了:“李叔,告辭。”
他轉身看了眼雲山院,“如君所願”——那是你對連穼說過的話,但你也沒有做到。
——
喬時遷在宮宴上的回答還是傳遍了皇城。
短短三天,他與孟淮妴兩情相悅的流言,便傳得同綏勻郡主之位非孟淮妴不可了一樣堅定。
孟淮妴派人在其中操控、引導,但卻收效甚微。
事情一下子朝一種不可預估的方向發展起來。
又過兩天,甚至有百姓跑到四皇子府和丞相府門前讨要喜糖喜餅,探聽何時完婚。
通過乞巧節宮宴,便能确定此次事件的幕後推手是三皇子和皇後了。
但對付這二人,卻很難。
想要對付皇後,隻能先使護國侯倒下。
着重探查護國侯一事,從覺得晏罹家仇大概率是皇後之時便已開始了,隻是至今沒進展,重刹樓人的整體武力還有待提高,此事不可着急。姑且一放。
對付三皇子,栽贓陷害什麼的,她會做,但隻能拔掉三皇子的一些羽毛,無法傷及根本。孟淮妴琢磨一番,決定待六皇子查清土匪一事後,等他出手。
至于流言,孟淮妴坐在襲風閣三層一間隔音雅間内,看向對面的蕭決,道:“如你所言,不管不顧。可眼下這流言卻沒有淡下,反倒更加猛烈,猶如坐實了一般。此時若我出面澄清,你看如何?”
蕭決搖頭:“不好,此時澄清,也是無人相信,況且澄清總是比謠言傳得慢、傳得窄,無用!”
孟淮妴也不是來怪他的,畢竟決定采用他的方法的是她自己,此來隻是再次商讨。
“三皇子真是好手筆,謠言從宮裡傳,讓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好下手,處于被動。”
“眼下若是靜靜等待謠言淡去,也是極為考驗耐心。朝中若還有人提及賜婚,恐怕再難推拒。”
“即便是四皇子這會兒死了,隻怕百姓還想要求您守喪三月呢!殺人也是解決不了的。”
孟淮妴道:“若想壓下這則流言,最好的辦法是制造一起更大的流言。”
蕭決道:“那是應對其它流言的法子,要想壓下桃色新聞,隻能有一則更大的桃色新聞,但效果無法預知,很可能兩則桃色新聞纏纏綿綿被放在一起比較,産生更為強烈的反應。”
晏罹道:“除非……更大的桃色新聞,是一個名聲從來幹淨、又家喻戶曉之人的……”
順着他的思路,蕭決接道:“若是這個人還是與一個聲名狼藉之人發生了桃色新聞,那麼效果就更好了!”
孟淮妴在腦海中搜尋一番,道:“此舉太陰損了,我也不是那麼卑劣之輩。除非有沽名釣譽,暗地裡殘害無辜的,可以一用。”
隻是,名聲幹淨家喻戶曉的有,但又得滿足實則沽名釣譽、暗地裡殘害無辜的條件,這暫時就沒有發現了。
“三皇子其實算是。”一直沉默的黛禾突然出聲道。
“對啊!”蕭決一拍手,“咱們這是燈下黑,反倒忘了,其實他這個幕後之人是名聲幹淨,且滿足所有條件!”
找到了一個對象,那麼就可以開始制定桃色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