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錢在草民家中床鋪之下,二皇子還說事成之後再給一半。還請陛下看在草民主動承認的份上,從輕發落!求陛下從輕發落啊!”
有一就有二,有人帶頭,餘下的紛紛倒戈請罪,跪了一地。
唯有呂良還站着,但在衆人目光都集中過來之後,他也一臉灰敗,重重跪下,像是不甘願般,交代了錢财所藏之處,又把二皇子交代他的所有實情,一一說明。
呂良是魯餘之外,最有用的那個大人,又不被孟淮妴監視,因此喬時謹把集結其它人的任務,都交給了他,他也就知道的最多。
等到李靜蘭和施謂又是對這十二人反複訊問後,根據細節确定了真實性。這下子,二皇子喬時謹收買和綁架吳丙,以使人誣告孟淮妴的罪名已是定了九成。
隻是劉明已死,無法對峙。
喬時謹不想認罪,他想到施謂提出的“讓魯餘和吳丙分别畫出房中所見情況”,便想要以此垂死掙紮。
卻又想到孟淮妴對此隻是譏諷,沒有一點慌亂。是啊,魯餘若是她的人,那麼讓魯餘和吳丙再對細節,豈不是把最後那一成也錘死了?
他也不敢說出西極湖的事來,若是說了,豈不是要引人思考孟淮妴為何會出獄就找他,他對于孟淮妴入獄,又做了什麼?屆時皇帝會更覺得他心思深沉,有害無益,還無法扭轉整個案件。
至于讓易臻出來,說出她的親眼所見,更是不妥。易臻現在是他的小妾,誰會相信他的人說的話?
這下子,假的也是真的,真的也成了假的。
他冥思苦想,最後隻能一臉悲憤地指出:“魯餘是孟淮妴的叔外祖母,呂良與孟淮妴的護衛黛禾有戀人關系!”
“魯餘與呂良二人先前誣告孟淮妴許是受人指使,後來二人出于和孟淮妴及孟淮妴身邊人的感情,吳丙又被找出,于是才放過孟淮妴,隻是不敢說出真正的幕後之人,才随意攀咬了兒臣這個最可欺的皇子!”
一旁的喬時遷有些不服,論可欺,他這個母妃在五歲時就死了的,才更為可欺,若不是他從小機靈,過得隻會比喬時謹更差。于是,他忍不住出言質疑道:“此案也簡單,二哥隻需說說,四月十二那日亥時,你在何處即可。”
喬時謹不敢怒視旁人,難道還不敢對上喬時遷不成,他轉頭狠狠看向喬時遷,道:“我在府中書房看書,有護衛小厮為證,隻是不知,四弟信是不信!”
喬時遷像是被吓到了,往喬時濟身後躲了躲,笑容卻是燦爛,也不知是真誠還是嘲諷,他擺擺雙手,道:“做弟弟的,自然是相信哥哥,隻是審案講究嚴謹公正,哥哥的屬下,恐怕不能為證。”
喬時謹勸自己隐忍,轉身對皇帝跪地,叩首道:“父皇,兒臣實在難以自證清白,但兒臣沒做過的事,兒臣是不會認的!”
喬時謹對于魯餘和呂良的那番話,在百姓看來隻是脫罪之詞,但在辦案無數的三法司人員看來,卻是不可忽視的可能性。
誣告之案本就是難以審明幕後真兇的,因此對于審出的真兇的處罰并不算嚴重,以防錯案造成嚴重後果。
這是因為誣告之案的幕後真兇,隻能依靠那些誣告者的供詞,可他們的供詞所說真兇,又是真的嗎?還是被人設計?
即便把這些誣告者分别關押分别審訊,他們所說的真兇也可能是早已設計好的——這也是為什麼沒有對其他人使用隔音房,因為沒有意義。
也正因此,喬時謹才敢抵死不認。
但是這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滿城人民參與的審案,必須得有一個交代,文耀皇帝是不會允許,在自己親自審理的情況下,還出現一個沒有結果的案子。
皇帝眸色深沉,垂眸看向喬時謹,道:“老二。”
喬時謹擡頭,強迫自己與皇帝對視,以展示自己毫不心虛。
“你誓不認罪?”
這樣看着看着,喬時謹突然覺得自己無法說不,他莫名有種感覺,感覺皇帝這是在要求他認罪了。
一旁的六皇子喬時星眼中輕蔑,看了一眼外頭伸長脖子的百姓,對喬時謹的背影暗道一聲“蠢貨”。
見喬時謹沒有回答,文耀皇帝露出一個老父親對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的态度,失望又有些頹喪,他歎口氣,道:“李尚書,且不論二皇子是否為真兇,這十三名誣告者,論罪當如何?”
李靜蘭上前回道:“回陛下,根據大堯律法,誣告他人,當以妨礙司法公正、占用公共資源、損害受害人利益論處,處五日以上一年以下徒刑,另賠償受害人精神、時間、名譽損失費,杖責二十至八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