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是是。”獄官看了眼孟淮妴,一副了然模樣,又對孟淮妴道,“待大将軍離開後,我再讓人清洗那些雞蛋,還請孟小姐稍等。”而後才告退離去。
等到人都散盡,連穼才走入牢房。
孟淮妴已經坐在桌前,看了眼茶盞,道:“沒有待客之盞,連将軍見諒。”
連穼沉默着坐到旁邊,傾身低語道:“讓你引蛇出洞,也不必以身犯險,何須當衆殺人?”
“嗯?”孟淮妴雙目睜大,不解其意。
見她當真疑惑,連穼眸中劃過一抹窘色,正了正身子掩飾,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此時孟淮妴想到蔣林闖獄那次連穼說的話,已明白了。
她輕笑一聲,一條腿踩在條凳上,手搭在膝蓋上,眼睛微眯,道:“你以為我是聽了你的話,才決定以身犯險?笑話,我孟淮妴為何要聽你指揮?”
言語有些不善,讓連穼不禁微微皺眉:“有用的東西,聽一聽又何妨。你明知有用,卻還是這樣刻意不聽,是在堅持什麼?”又掃了眼黛禾和晏罹,“莫非我竟高看了你,你原來是一個剛愎自用之人?”
孟淮妴心中冷笑,她把心交出去,可不是為了讓人管着的,當即脫口而出:“與你……”
話才出口,又看出連穼真是好心提議而非說教,若是把這四個字說了,豈不叫人寒心,遂把“何幹”二字止住。
她突然笑得有些妖媚,湊近了連穼。食指虛放在他的下巴下,勾了勾,沒有碰到,卻反引人想要自行放低腦袋。
連穼忍住了,才因她想要脫口而出的言語而微涼的心瞬間也不涼了,那雙蘊意難明的眼,似乎含了情。
但這一次,孟淮妴心底沒有升起渺小感,她突然就有了底氣,堅信自己是被看進了眼裡,于是笑得愈發妖媚,媚眼如絲調戲道:“他們是我的人,提的東西我自然會考慮。可你呢,是我的人嗎?”
連穼的目光一暗,覺得自己的頭就要支撐不住,此時卻被一道聲音打醒。
“連将軍自然不是你的人!”
筇崖公主人未到聲先聞,孟淮妴被這道聲音擊的,也不确定方才連穼是不是微微低了頭,隻覺得有些可惜。
循聲看去,隻見筇崖公主已經走到牢房前。
她自恃公主身份,不肯進牢門,就站在門外,怒視孟淮妴二人。怒氣像是捉奸,但氣勢卻被牢内的二人壓得死死的,雖年齡比二人都大,瞧着卻反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孟淮妴有些無奈,這樣一襯托,她沉穩得像個長者一般,起身,規矩地給筇崖公主行了長揖,黛禾晏罹也都行了長揖。
連穼也起身,與筇崖公主互行了面禮,長輪則随自個主子行面禮。
筇崖公主本該順勢讓孟淮妴起身的,但她眼下正在氣頭上,心裡又委屈難過,也不管連穼在不在場了,就是不讓她起,連帶着,兩個屬下也都保持着行禮姿勢。
連穼揮袖,道:“都起罷。”
見孟淮妴等人起了身,筇崖公主忙厲聲道:“本宮讓你起了嗎?”
孟淮妴左右看了看,面上無辜道:“不知公主殿下不讓誰起?”
“你……”這副明知故問的模樣,實在虛假,讓筇崖公主惡心得狠狠一跺腳,“孟淮妴,你給我滾出來!”
“殿下,您是想誘草民逃獄嗎?”孟淮妴繼續無辜地問道。
筇崖打不到人,急走幾步,仍是沒進去,站在牢門前忽又笑了,打量着圍着人的鐵栅欄,道:“本宮是沒本事讓你逃獄,你倒是有本事,卻是被誰給關到牢裡了?”
“哦?是何人?”
筇崖抱着胳膊,掃了眼地上的臭雞蛋,微微蹙眉,笑得又很得意:“本宮昨日已經派人去查了,給了呂良五十萬,他才肯說,你猜,是誰設計的你?”
“殿下真是大方。”孟淮妴微微一笑,“是戚婷兒與呂良合謀。”
“你如何知曉?”筇崖笑容一僵,突然覺得自己方才的得意很傻。
“殿下不僅好心幫我查明幕後真兇,還來牢中看望我,不知殿下,所謀何事啊?”
“嗬!”筇崖想起自己的委屈,卻不願叫旁人看了笑話,揮手道,“你們都下去,把其他人都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