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倚故如今已近五十,但依然健碩英朗,自四十歲起,他開始蓄須。他的眼神清澈,與黑須相配,氣質出衆,别有一番俊朗。
他撫須同意:“也好,能不能求全且不論,甜苦嘗一嘗,也無不可。為父相信你心中自有把尺。”說到這裡,他終于提起今日為何與孟淮妴談論此事,“聽聞你與筇崖公主為了大将軍打鬥,還把公主打暈了,可有此事?”
果然是因此而早早回府,孟淮妴點點頭,道:“筇崖公主是暈了,您想必已知道各種版本的說法,也明白哪個是真,我也就不贅述了。”
孟倚故點頭:“真相如何如今已不重要,傳言最廣的,便是民衆心中的真相。”
“心中”二字,是重音。
孟倚故的意思,孟淮妴明白。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男女,為了心悅之人與人動手,都算不得什麼大事,但若是貴為公主,被人打暈了,皇家面子上總過不去。
帝後自然是不會提的,但孟倚故身為臣子,也該主動提出給自己的孩子一些處罰。
孟淮妴心中輕嘲,謠言不愧是謠言,傳得面目全非。如今傳成了筇崖公主是被她打暈的,還真是給她帶來了一些麻煩,她可不想因為沒做過的事而受到懲罰。
“您大可放心,我已有法子把這則新聞壓下去,屆時筇崖公主是被我氣暈,還是被我打暈,都不再是重點。”
唉!這個世界伶人厚面的缺點,這就體現出來了,民衆心中的八卦與惡意無處安放,官員家中的大事小事,便都被大家注視着,一旦傳出去,便成野火燎原之勢。
不過,這到底不是什麼多了不得的事,若是放任不管,最多也就是孟丞相向皇帝認個錯,把孟淮妴關幾天禁閉,以顧皇家臉面罷了。
孟倚故對她很是放心:“既然你有法子,也就不必關禁閉了,但你的法子可要盡快執行。”
“您放心,我明日便做。”
——
二十時,戌正。
一座普通民宅之中,孟淮清被綁在房中柱上。
蔣林一腳踹開門,有人點了燈,房間瞬間亮了起來,他拿着鞭子揮了幾下,見蔣林又暈了過去,頗覺無趣,便狠狠扔掉:“他爺爺的,這破地方也沒個趁手的刑具,整天不是鞭子就是刀劍,有什麼意思!”
還是府上好,地下密室想要什麼刑具沒有?
身邊的護衛看出了蔣林的心思,勸道:“少爺,夫人是不會允許你把人帶到府上的——夫人是不在永平,可四少爺管着呢。”
“皇後娘娘也派人來傳了話,讓您玩夠了就把人放回去,這都兩日了,也沒瞧出孟倚故多在意這個兒子,他還有個放在手心裡養着的孟淮妴呢,哪能顧得了孟淮清?”
說到這,護衛看了一旁的孟淮清一眼,知道人暈了,也就沒避着,直接道:“皇後娘娘說了,您若是真想玩,既然脅迫不成,不妨試試離間。”
孟淮清的眼皮微微動了動,顯然是并沒有暈過去——身子嬌弱總是暈倒,隻是他逃避折磨的方法罷了。
真好,他與蔣林,這下子“一拍即合”。
隻聽蔣林又命令道:“你去找一個女人來。”
那屬下領命出去。
“哼,哈哈哈……”
房中傳來怪笑之聲,孟淮清突然覺得,蔣林精神有點不似常人。
蔣林又走回到孟淮清面前,坐在椅上,岔開雙腿,手撐着兩膝蓋,頭微微歪着,擡眼盯着孟淮清。
直到孟淮清悠悠“轉醒”,他也沒有收回視線,就這麼地,盯到了他那個屬下回來。
“嗯!”
一道聲音傳來,孟淮清艱難地擡頭看去,一個女子被扔了進來。
那女子被草草綁着,最裡塞了塊布,一臉驚恐地看向周圍,見到孟淮清的慘狀後,恐懼更甚。
蔣林起身,一腳把女子踹倒,又用腳踢了踢女子的臉頰,評價道:“不美。”然後轉頭看向孟淮清,“是有點委屈你了。”
孟淮清目露疑惑。
隻見蔣林從身上摸出一個瓷瓶,從裡面倒出一顆藥丸,捏在手中,走近孟淮清,讓他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