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抱着胳膊,冷笑一聲:“明人不說暗話,想必蔣少爺明白,我是為何而來。”
“哈哈哈……”蔣林一陣怪笑,有些猥瑣,“本千戶如何知道!莫非是孟小姐見大将軍不為所動,便轉換了目标?”
聞言,孟淮妴以眼神上下打量了蔣林一番,意味不明,卻讓人很是不爽,她說道:“非我情人眼裡出西施,隻是蔣少爺大可不必把自己與大将軍相提并論,以此來擡高自己。”
“哼!”蔣林一臉狠厲之色,目光陰翳,回以下流的目光,“今日戌初,越湖樓,想必孟三小姐是不會失約的,對吧?”
皇城有八大一級酒樓,孟淮妴的沽酌樓在三年前升為一級,而越湖樓居于一級已有十幾年。越湖樓的靠山便是蔣家,去越湖樓,無疑是去他蔣林的地盤。
孟淮妴眼睛微眯,敢用這樣的目光看她的,總有一天會死的。
耐心,耐心!
她笑道:“好啊。”然後,轉身便走。
戌初,孟淮妴帶着高蘿綠荷二人走進了越湖樓,李叔和周伍着夜行衣,蒙着面暗中保護。
侍者早已知曉孟淮妴今日要來,一路把她引到了三樓一間雅間前,推開門後,進入眼簾的首先是被人壓着跪在地上頭發散亂虛弱的孟淮清。
戌初已夜黑,雅間外,整座酒樓燈火通明,雅間内,卻燭火不明。
孟淮妴心中驚訝,又看向一旁換下公服後更顯風騷的蔣林,他在昏暗的房中面容有些猙獰之感。原以為蔣林今日的目的是要刁難羞辱她一番,誰知他竟然把孟淮清這個底牌就這麼帶了來。
孟淮妴擡眼間已掃視了整間雅間,陰暗處不知有多少人潛伏,她視線掠過身邊的人,心中計較一番,隻能暗道可惜。
“怎麼,是不是在可惜人手帶的不夠,否則就可以直接搶人了?”蔣林坐在桌前,一副早已算到的高深模樣,眼角眉梢盡顯得意。
雖心中可惜,面上卻沒有長他氣勢,孟淮妴淡然一笑,彷佛沒有看到孟淮清一臉的傷,聲音還是那樣沉靜:“廢話少說,蔣少爺今日讓我來,可有要事?”
“哈哈哈……”蔣林怪異地笑了兩聲,擡起腳,踩在了孟淮清背上,眼睛卻死死盯着孟淮妴,“這難道還不算要事?”
讓他失望的是,孟淮妴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動,甚至沒有去看孟淮清,隻是站在原地,端莊高貴。
昏暗的光線之中,那張平靜的面容,讓人品出些瘋狂與嗜血來,此刻他坐着,反倒像是在仰視一個主宰生死的冥王。
“點燈!”蔣林突然煩躁起來,惱怒地吩咐着。
燈火燃起,驅散了一切牛鬼蛇神,蔣林又勝券在握起來,他用腳在孟淮清的背上點了點,示意孟淮妴看過去。
如他所願,孟淮妴挪動視線,對上孟淮清那虛弱無光的眼。她微微挑眉,卻不是呼喚孟淮清,話是對蔣林說的:“是要事。”
聞言,孟淮清眼睛有些發亮。
“哈哈哈哈……”蔣林又是一陣大笑,“是要事就好,孟三小姐,不知本少爺能讓你為了這件要事,做些什麼呢?”
許是知道自己所做作為不是為官者該做的,蔣林不再自稱“本千戶”。
孟淮妴又轉臉看去,大方得體地一笑,似隻是找人辦事時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詢問:“蔣少爺,你想做什麼?”
蔣林收了笑臉,皺眉審視一番孟淮妴,心中厭煩她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氣血上頭,又狠狠壓下,卑劣地一笑,道:“是否本少爺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蔣少爺不妨說來聽聽。”孟淮妴還是挂着微笑。
“好啊!”蔣林一摔杯子,“你先跪下!”
“哦?”孟淮妴面上微微疑惑,“我跪下,能得到什麼好處?”
“隻要你跪下,本少爺就可以放了你哥哥。”蔣林見她上鈎,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她苦苦哀求的模樣,立即接話道。
而在他話落後,在他還沒有準備好好好欣賞之時,眼見那個端莊高貴的女子,就這麼毫不猶豫地跪下了!
房中雖有地毯,但膝蓋落地的聲音,卻彷佛砸入了每個人的心裡。
“小姐!”
“妹妹!”
高蘿與綠荷驚呼一聲。
受了刑,很是虛弱的孟淮清,也幹啞出聲,他的眼中滿是震驚,繼而是深深的感動。從未想過,孟淮妴會為了他給人下跪!
蔣林瞬間站起身,也不知是吓的還是驚的,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就這麼跪下了!
他走近幾步,仔細看了看孟淮妴,不由問道:“你真是孟淮妴?”
孟淮妴輕笑一聲:“如何不是?”
下跪罷了,跪帝後不也是跪,就當行禮了。——若是這麼小的代價便能帶走孟淮清,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