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私人恩怨,那對方所派人手,便是全部。
若無私人恩怨,便大概率不會要他性命,而是利用他獲得什麼——對方實際所派人手,恐怕便不是所見那般。
利用孟淮清,能獲得什麼?若是這個目的,孟淮妴還真覺得有點意思了。
“晏罹,”孟淮妴眼中有些陰暗的亮光,“你說,對方是不是想調離我身邊的人手,再對我下手?”
孟府所有人,都知道孟倚故的重要性,孟倚故在,丞相府才在,孟倚故自己對此亦十分清楚。
因此,無論發生何事,孟倚故的兩個貼身護衛和兩個暗衛,都是不會調給旁人的,手底下能調出的暗衛也不可能多——說是暗衛,恐怕有些底蘊的人,都能摸清一二。
而吳顔,她隻有一個大高手的護衛和兩個普通高手的大丫鬟三個人保護,本就人數不多,難以調出太久。
那麼能調出人保護孟淮清的,隻有孟淮妴。在外人眼中,她可是丞相府最受重視的人,有底蘊的人仔細調查,便能發現她的暗衛比孟倚故還要多兩個——這已然說明了孟丞相對她的看重。
可是,孟淮清可是她的親哥哥,沒發現倒也罷了,若是發現其遇到了危險,又怎麼能不調出人手去保護呢?
孟淮妴的人派出後,若再有人引她出府,去一些僻靜之地,不就是對她下手的最好時機?
派出暗一暗二,身邊便隻有暗三暗四和黛禾,晏罹傷未好,她自己亦是有傷在身,發揮不了多少功力。暗三暗四是上晚班的,每日卯正到申初是休息時間,即上午六時到下午三時,近日由于帶着去将軍府,已經調整了作息時間;對方若是調查出暗三暗四的作息時間,再在一個本該兩個暗衛休息的時間,引她出府,她帶上黛禾和兩個暗衛同去,而兩個暗衛的工作時間被延長,對方若是多繞一段時間,在暗衛疲乏之時出手,成功率又能提升一些。
晏罹自然明白這種可能,事實上,每件事情的發生,這種可能性都會被他作為第一考慮,但對于今日之事,隻要孟淮妴同意不出府,他不認為有人能引出她——皇家旨意應另當别論。
“有這種可能,但您若不想出府,便無人能引您出府。”
“今日先讓紅葉繼續去保護孟淮清,暗一暗二去保護母親。黛禾睡醒之後,不必上工,若是想練武,就讓她練武,而後繼續休息;待暗一暗二回府後,讓四個暗衛也都好好休息,不必在我身邊。明日一早,讓這四個暗衛和黛禾都去保護孟淮清。”孟淮妴笑道,“既然想調離我的人,我倒要看看,幕後之人能有什麼方法引我出府。”
晏罹有些擔心,但想到孟淮妴沒有弱點,也就應下了此法,想了想,補充道:“還是讓黛禾提前暗中離府,明日與暗衛分開跟蹤,更隐蔽一些,以免對方還有後手。”
索性人都派走了,以對方暗中安排有人作為最壞可能,鄭重對待,也無不可。
第二日辰初,即七時,孟淮清“帶着”身後的一串串人,出了相府,悠哉遊哉地運起輕功去應卯。
他倒是不擔心自身安全,孟淮妴把黛禾都派出來了,願意待在府裡,想來還是很在意自己這個哥哥的,因此,他一路上心情很好。
天知道,在一家子涼薄之人中生存這麼多年,他有多孤單!
庶弟庶妹的生母可都是在母親懷他的時候,以母親有孕在身的理由,被納入了家中,幼時他一直在想,母親待他的情感那麼淡薄,是不是因為他導緻了父親納妾。因此,他也是不可能去親近庶弟庶妹的。
直到發現母親待孟淮妴也一樣,又在師父的開導之下,他才接受,原來父母和妹妹,隻是性子如此罷了,待他的心,實際上是溫暖的。
但接受歸接受,他也是想感受到溫暖的啊!
今日他感受到了,步伐也就歡快了許多。
——
孟淮妴在府中彈琴下棋、作畫練字,一直到申初,即下午三時,都未等到人來引她出府,也沒聽到什麼風聲。
唉!這奸詐的人類!心裡頭又覺得活着無甚意思,她扔了筆,直挺挺地坐在椅上發呆。
晏罹沖進書房的時候,即便已看了很多年,看到這樣毫無生氣像是死寂到不存在的孟淮妴,還是一愣。
聽到聲音,孟淮妴回過神,晏罹雖然戴着面具,但也能感受到他有些慌亂。
見孟淮妴眼神帶着疑問,晏罹回神,禀報道:“主子,大少爺被抓走了。”他把手中一塊黢黑的鐵舉起來,“這是對方留下的。”
孟淮妴起身,也沒去接,問道:“這是前日讓你們留在李陽那批死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