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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痛總是後知後覺,回府之後,孟淮妴才覺得内傷外傷,渾身都痛,雖是速戰速決,但敵強我弱,她和晏罹都受了重傷。
“主子,今日真是太過兇險,您往後若想去那些危險之處,一定要帶上我,若是我不在,至少也要帶上暗衛。”黛禾運功給她療完内傷,說道。
“是啊!”穆柒在一旁點頭。
穆柒和蕭決知她受傷之後,也趕了來,彙報了白日未禀告的正事之後,蕭決便已由沈醉引着離開,穆柒卻還在孟淮妴房中。
“嗯。”面對她們的關心,孟淮妴隻是公事公辦式點頭。
今日确實是疏忽,她散心之時不喜有太多人跟随,人這才帶得少了。若不是對方輕敵,沒帶毒藥,今日是誰死還真不一定了。
孟淮妴突然想起那些畫卷,問道:“再查查,今日那些畫卷是否也是蔣林設計的。”
穆柒一愣,旋即有些無奈,說道:“這應當不會,淮妴,連我們都不知你會對此覺得惡心。”
“哦,”孟淮妴已想明白,點點頭,“是的。”
穆柒拿出懷表看了看,說道:“雖然沒到十時,但你今日受了傷,早些休息吧。”
“嗯。”孟淮妴确實想躺着了,“晏罹的内傷,你也去看看吧。”
穆柒神情有細微的變化,點頭道:“我這就去,但蕭決大約已經幫他上藥了。”
穆柒走後,黛禾出了門,喚來碎星知立服侍沐浴之事。
翌日,午初時分。
孟淮妴又出現在了将軍府内。
今日晏罹沒來,他受了重傷,也發揮不了幾分武力。
孟淮妴本來也該在府中養傷的,但她突然想到,傷病之人,不該得到更多關愛嗎?
将軍府大書房中,柔柔弱弱坐于椅上的女子,鴨卵青色飄逸帔帛,着輕薄而透明的紗質艾綠色直領大袖衫,内玉色抹胸長裙,手拿一柄白玉宮扇;墨發四六分而往後交疊盤成扁髻,半披發,披發分兩邊放于胸前,全無半點金銀玉飾。
整個人看起來天然而純淨,全身也無半點攝人的霸氣,反而恬淡而美好。
她雙眼明淨,又含着熱烈的情意,自坐下後便一直盯着連穼。
即便用書擋着,連穼也彷佛能感受到那女子含情的目光,他看了看四周,隻有站在門口的李管家和孟淮妴的護衛黛禾。
歎了口氣,連穼放下書,對上了孟淮妴的目光。
此女面色蒼白,略施粉黛,也純淨稚嫩。扮着柔弱的她,讓他想起了那日夜間見到的,那個擁有成年人已失去的孩童般的純淨的模樣。
才這樣想,卻無法把那張臉與眼前的臉重疊,令人不由懷疑,是否真是兩個人。
可若把她與前些時日所見的肆意張狂聯系在一起,又不大像了。
連穼不由起身,走近到孟淮妴面前,端詳起來。最終确認,所有的面目,都是同一個人。
他在心中輕歎這張神奇的臉,可幼可成熟——她的幼并非是故作姿态的嫩,而是洗盡鉛華後的本面,純淨得讓人覺得連尖叫都像是驚擾,可又讓人無法不因有幸見到這樣美好的臉龐而尖叫。
清純明淨、溫柔親切、嬌俏可愛、謙和有禮、文雅端莊、孤傲清冷、潇灑俠義、妖娆妩媚、痞氣桀骜、張狂肆意、陰冷深沉、憂郁滄桑……統統是她,就連熱情溫暖,也能是她。
無論是她刻意出現在面前的模樣,還是他無意瞥見的模樣,都不一樣。
可作一輪白月,可作一尾毒針。
他想,如果孟淮妴這些日子做得那些奇怪之事,抛開表面,真實用意是□□,那麼,她成功了。
隻是……
連穼凝神良久,都分不清眼前女子究竟是怎樣的。
一個分不清模樣的人,又怎麼能看出她的心?
見連穼恍若失神,孟淮妴眼中閃過一抹妖色,這是得意。她心中想着:這是心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