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罹聞言看向孟淮妴,沒說話,卻斂了鋒利,隻是面容剛毅,好像是幽冥路上一尊精心打造的駐守之衛。在孟淮妴面前,隻消一眼,便知他是再優秀不過的忠心護衛。
見狀,孟淮妴也止了想要調侃的後話,對連穼說道:“他還有何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待我忠心。”
“有如此俊朗的人在身邊,孟小姐又何必再來我這将軍府。”連穼也不追問,轉而說道。
孟淮妴眼睛一亮,走到連穼身邊,道:“連将軍這是醋了?”
連穼輕輕一笑,面色坦蕩地回道:“孟小姐可是眼睛不好?”他拉開距離,“孟小姐,我希望你明日不要再出現了,我不想次次強調——我對你無意。”
說完,連穼便喚來管家送客。
孟淮妴也不多留,晏罹戴上了面具,便又與兩個暗衛一起翻牆離開。
這一次,無需晏罹先問,孟淮妴便說道:“晏罹,你無需擔心,我不會再透露更多了。”她目光有些悠遠,卻露出一個微笑,“我孟淮妴,不會看錯人的。”
晏罹默然。自負從不是好事,但整個重刹樓都是孟淮妴的,她就算是拱手相送,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也隻能幫忙打包。
七月初六,午初時分。
翻牆、做飯、吃飯。
一套流程輕車熟路,但今日,連穼卻命人拿來數張錢票,對孟淮妴說道:“多謝孟小姐兩日辛苦,隻是我府上不缺廚子,孟小姐往後便不必來自薦了。”
這話很難聽,但連穼笑容适合,神态也不輕慢,真像是在有禮地婉拒一個來自薦的廚子。
孟淮妴一點也不羞惱,擡手示意晏罹把錢收了,又上下看了看連穼,道:“不缺廚子,但缺一個女主人,我往後便來自薦此位了。”
連穼看她誓不罷休的樣子,眼中又顯出厭惡來,聲音卻依舊平淡:“孟小姐,我已多次拒絕,難道你還不懂嗎?”
“我當然懂,但我還會繼續的。”
“你覺得這樣好玩嗎?孟小姐,我不得不對你說一個字了。”
連穼笑臉不再,收起了平和淡然,雙眸的厭惡如冰山壓來,孟淮妴卻絲毫不退,依然持着淺笑看他,微微挑眉,要他繼續說。
“滾。”
即使說滾,他也是毫無冷意和殺氣,依舊平靜如水。——這是一種毫不在意的淡漠,透露着讓人知難而退的意思。
孟淮妴眼裡的光越發亮了,她露齒一笑,看起來更加愉悅,什麼也沒說,轉身便走。
有一道身影自房梁悄然落下,原來是一直隐藏的長輪,他一臉疑惑地問道:“将軍,她怎麼還笑得更燦爛了?她是不是有找虐的癖好?”
連穼眼中的厭惡又濃了些,恐怕此女還是不會放棄。
果然,七月初七,午初時分,孟淮妴又不期而至。
這一次,沒有李管家等待,但府中士兵護衛也沒有阻攔于她,眼睜睜看着她直往廚房而去。
沒有了李管家吩咐,廚房衆人也不讓步,孟淮妴也不客氣,命屬下動用武力把廚房一幹人都綁了,正要束衣時,連穼來了。
看着廚房被綁衆人,孟淮妴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怒意。
護衛們給他們解綁後,帶着人都下去了,這時,連穼才終于開口:“将軍府不是孟小姐的後花園,請你滾出去。”
叫人滾還顧了對方的面子,當真是好風度。
孟淮妴似笑非笑,放下了衣袖,頗有深意地看了看連穼,然後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七月初七,乃乞巧節,宮人們在這一天比賽穿針引線,民間亦紛紛效仿——與前世不同的是,男子和女子一樣,在這一日都是比拼、學習繡技;無意比拼的,亦趁着節日與好友聚會、玩耍。
節日歡慶,大街小巷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皇宮雖無大宴,卻有家宴,人在玩樂之時,更需要守衛,今日的皇宮,守衛更加嚴密——當然,主要是皇帝所在場所。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皇帝不可能有那麼多武功高強的手下做無謂的犧牲,全國權貴衆多,皇帝亦不可能時時讓人盯着某處——他當然有人派,但卻沒有那麼多武功足夠的人派。
即便是試探,若隻是出于帝王慣有的疑心病的試探,和其它人派來的比起來,皇帝的人是最不會奪人性命的——畢竟,生死厮殺,也會折損皇帝的手下。身為皇帝,他該做的是擺動棋子,而不是親自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