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人太多了!這酒樓之中都擠滿了人,隻有她仗着身份得了包廂無人打擾。她現在若是想走,隻能以輕功離開,但屋頂都趴着人,衆目睽睽的,她也不能踩人身上。
“淮妴,這官府怎麼也不管管?”穆柒皺眉看着對面屋頂上的人說道。
雖是屬下,但她私下裡對孟淮妴稱“你”而不是“您”,又總是叫孟淮妴的名字。
孟淮妴眼中閃過厭惡,父母親人喊喊也就罷了,她不喜歡旁人喊這樣親昵的稱呼,這會讓她心中覺得惡心,她轉頭對穆柒道:“你可以叫我全名。”
穆柒跟随孟淮妴時年紀已不小,自知落後同門,便越發刻苦學習,也就近兩年開始與孟淮妴見面多了起來,卻常是在正式場合。偶爾的私下裡的見面,孟淮妴也沒有合适的機會說起這等小事,今日卻是适合讓她改了。
穆柒如今二十一歲,樣貌生得妩媚豔麗,卻是常年畫着粗粗的黑色眼線,塗着绛紫的口脂,着束口的衣裳,再加上她那渾身不知收斂的殺氣、如看死物的眼神、冰冷的面色,整個人看着是一種顯而易見的陰暗。
說實話,真的挺像一個小鬼。
穆柒所負責的殺手部和刑罰部,倒是與她十分适配。幼時那個婆婆,也另安排了住處,穆柒常去看望,也是頂着這樣一副妝容。
聽到孟淮妴的話,穆柒轉了眼珠子,看向窗外。
孟淮妴卻不讓她逃避,直接問道:“你為何執意這麼喊?”
穆柒把看向屋頂的視線挪到下面,幾息後,才回:“這樣喊你,很溫暖。”
孟淮妴斷然拒絕:“我不需要溫暖。”
穆柒也立刻回話:“我需要。”
孟淮妴皺起眉頭,便欲罰她,一身月白風流倜傥的蕭決勸道:“哎呀,主子,您别跟她計較!她呀,就是小時候日子過得太慘了。”說着轉向穆柒,笑得好不燦爛,“你喚我小決啊~以後我給你溫暖啊~”
穆柒白了他一眼,很是鄙棄:“花孔雀,滾!”
“哎~我這一身素色,啥也沒露,哪算是花孔雀了,那天天跟着主子的喬時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才叫花孔雀!你真是沒見過世面!”
穆柒冷酷的神情徹底龜裂,怒道:“你就算一身白,也比他像花孔雀!”
“哎~你……”
這兩人又吵了起來。
也是奇了,穆柒是表裡如一的冷漠,而蕭決實際上比穆柒還要冷漠,偏偏兩人一碰到,就像是歡喜冤家了一般,吵吵鬧鬧的。
一旁的晏罹看也不看他們,黛禾則是一直盯着,随時準備,防止他們打起來
孟淮妴看着天空,沉思起來。
蕭決的話讓她突然理解了一些,想想前世,若是自己在穆柒那個年紀遇到了一個像自己這樣的人……原來如此,孤獨久了,共情能力都無法自動觸發了。
轉身,孟淮妴看了看幾人,都是重刹樓重要的管理者,今日這幾個聚在一起,也是為了看看自己想看的男人究竟是何模樣。此時此刻,她是不是應該感到溫暖?
孟淮妴閉了閉眼,努力感受着,但卻毫無感覺。
可惜了,遲了。
她不僅不需要,還不喜歡。
這裡的夏季本也不多麼熱,如今夏末,風也有些涼意。
繼續倚着窗,孟淮妴向樓下看去,這次真的聽到馬蹄聲了,大将軍的隊伍已經出現了,群衆更加激昂起來,官兵管不了屋頂上的人,但能盡職盡責地攔着兩邊百姓,清出道來。
片刻,青雲街上,一匹極品白馬出現在視野之中。
馬上之人棱角恰當,五官精緻而容顔大氣,眉目疏朗,一張臉無可挑剔。
他未着戎服,一襲蒼翠緣水綠雲鶴紋氅衣,绾髻銀冠,插白玉竹簪。身有貴氣,但直沖每個人眼中的,是那滿身的仙氣,如月華,如冰山,似春風帶雪,冷又還溫。即便是小麥色的皮膚,也不妨礙他的一身仙姿,十分獨特,世間僅有,當得起傳言的仙人之說。
人群發出一聲聲驚歎,都道今日才算是見到了真正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