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愣在原地,不僅是這個故事颠覆了他的過往,也是因為太長了,他記不住。看着面前這個似笑非笑的少年,李河有些猶豫地問:“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蕭決瞥他一眼,道:“你記住了多少?”
“主子的意思我懂了,但你說的我隻模糊記住了大概。”
這個被驕縱着養大的中年男人,此時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很難想象他竟然敢殺人。
蕭決點頭,道:“意思懂了就行,你根據記住的大概,自己編造,不必太清晰,有點模糊才真實。記住,除了故事外,你還要表演。”
“是,是,我曉得了。”說着,李河還露出了似暢快又似痛苦的笑容。
演的不錯,蕭決挺滿意的,不等他反應過來詢問,主動解釋道:“這般認下之後,主子會幫你打點上下,你殺人,便隻是常年受到精神壓迫,又被關了幾日未進食,導緻的精神失常,——放心,你被關入獄中之時,刑部的刑醫便已給你診斷過身體狀态,這是毋庸置疑的。”
說到這,蕭決眼珠子微轉,帶着深意地看着李河,“主子關你那幾日不給你吃喝,便是料想了你失敗後的退路,不然也不會派我來見你了,如今果真用上了,你不會怪主子吧?”
李河恍然大悟,心中那點疑慮也盡數消散,他激動地感歎:“主子真是神機妙算!神機妙算啊!這位大人,請你告訴主子,我李河一定照辦,這次絕不負主子所托,請主子千萬救我!”
蕭決笑了笑,道:“放心,你絕不會被判死刑,你會在流放途中被替換。”
然後,蕭決對着牢房外喊道:“來人,幫我開門。”
獄卒聽到,把蕭決放了出來。
待蕭決走後,牢房内獄卒們便回到崗位站定。
李河目睹這一幕,心下更定,他向離得最近的獄卒問道:“喂,大哥,方才來看我的那人,是什麼身份?”
獄卒轉頭看他一眼,奇怪道:“你不知道?一個富商的兒子。”
“富商?哪個富商?”
獄卒懶得理他,沒好氣道:“永平那麼多富商,我怎麼記得是哪個?你要是能出來,自個問獄長去。”
獄卒的态度雖然不好,但李河卻很開心,他安心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有貴人相助,他定然能出去。
至于蕭決的身份是否會被暴露,孟淮妴毫不擔心,因為方才的談話,請了沈醉排查過,周圍無人偷聽。其它牢房的犯人,也被用藥迷暈了。而那名與李河說話的獄卒,是孟淮妴的人,其它獄卒也是那名獄卒用了點智慧請出去的。蕭決來探監的記錄本上,探的也不是李河,而是另一個隻與蕭決有關的犯人。
最終,此案正常審理,但由于輿論壓力,加上丞相授意,半月便結了案,李河被判流放。
所謂狗咬狗,便是此案,再無人懷疑楊梅無辜,更無力指責丞相有過。楊梅的屍體丞相也不必管,刑部會處理。
而流放途中,李河企圖帶動同被流放的數人,反抗獄差,企圖逃跑,在打鬥中身亡。——這是表面死因,不過這件事就不必讓民衆知道了,孟丞相的政敵也無意傳播此事。
流放途中弄死人是他們這個階級默認會發生的事,更何況李河死因做得幹淨漂亮,即便傳播開來,于孟丞相也造成不了影響。
無人刻意散布,自然也就引起不了大規模的讨論,如今百姓的熱門話題是近日新郎滅殺新娘全家的案件。
此案發生在距離永平州南城中門五十公裡外的,平津府西南處的晉安縣千葉街上。
案件是在李河案結十日後發生的,傳到永平州家喻戶曉的地步,是因為新郎喪心病狂如同妖魔附身一般,不僅殺了新娘全家,還把新娘抛給下人玩樂,最後癫狂發作完了,便自刎了。
但這些隻是表面上的版本,其它細節都是真的,隻有新郎之死,是新娘當場報的。
而傳言的新郎瘋魔,也不可能,新郎并不瘋魔,他隻是在報世仇罷了。
一直以來,在各處尋找遭受欺淩之人和乞兒,是孟淮妴給屬下布置的長期任務。孟淮妴自己,也依然在執行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