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笑道:“穆柒,我還有人要殺,你願意跟着我去殺人嗎?”
穆柒擦了一把臉,掏出那把刀,回道:“我跟你去殺人。”
今日晚間消息傳開:
全化縣最邊緣的一個小村子裡,發生了一起命案。王全與陳豔夫妻二人雙雙死于卧房,其鄰居王平和村中裡正也死在其身旁。
王全夫婦之女是嫌疑人之一,被知縣帶去詢問一天後釋放。此命案由于王全一家是暗倡,而由知縣親自任用的裡正與王全一家勾結,并且裡正重傷了村中王婆,王平嫖暗倡而不告發,四人皆是死不足惜。知縣又有任人不明之過失,便沒有耗費錢财人力調查,草草以四人因情感糾葛互毆至死結案。
【經營暗倡的、嫖暗倡的都是犯罪,被抓獲之後,受淩遲之刑。】
這四人死法,倒是比淩遲要舒服多了。
村中之人因害怕自己嫖王家暗倡之事被挖出判刑,更無人敢深究此案,反倒編造起了四人的情感是如何糾葛的:有說是王全其實也喜歡男人,私下裡與裡正和王平偷歡;也有說是陳豔不甘寂寞,私下裡與裡正和王平偷歡。
兩派說法誰也不服誰,看那似要掐起來的架勢,好似真的一般。
結案後,穆柒便以孤兒的身份,由全化縣知縣親自着人,改了身份本上的姓名。
穆柒和蕭決這種身份本更名的,比晏罹和黛禾那種辦理全新身份本的要快得多,不用審批,身份本也無需更換,本人帶着身份本到原身份本辦理地,基本上當天便能辦理。
更名之後,知縣本意是把穆柒送往育嬰堂,但穆柒以已知事為由,要求知縣把她送往繁華又機會多的永平州謀生,知縣自然是欣然答應。
就這樣,穆柒光明正大地來到了永平州,向好幾處富貴人家自薦為仆,又到各處店鋪自薦為幫工,最終在沽酌樓中做了一名幫工。酒樓大管事成爺覺得她年歲還小,便好心給她安排住處,還提供書籍讓她自行學習,待識字後再投入工作。
當然,實際上穆柒和晏罹黛禾蕭決一樣,除了有别的老師教導外,還有沈醉的親自教導。
自今年起,孟淮妴去皇宮和喬時遷對練的時間也減少了,她所學的東西又增加了,日子就這樣在孟淮妴分秒不放的訓練和學習中度過。
出生那年,是孟淮妴的父親升為丞相之年,相府被父母管理得很好,孟淮妴一直無後顧之憂,隻需要勤勤懇懇布着自己的勢力,但沒想到,相府的後院也會“失火”。
孟淮妴是六月初十生辰,如今是四月,已是遇到穆柒的第二年,她仍是十周歲。
這個世界自古便沒有晨昏定省這一套,隻有皇帝的後宮妃嫔需要每日對皇後請安。而晚輩與長輩,即便是皇家也隻是和普通人一樣,在每月初十和二十走一次晚輩給長輩行禮問安的流程——這也是為了聯絡親屬感情而做的,以免一家人感情疏遠,甚至見面不識。
今日正是四月初十,孟淮妴步伐快速走至慈方院,院中丫鬟見了孟淮妴,忙行了禮到内通報。孟淮妴步子未停乘着一路的淩厲踩着丫鬟的通報聲進了正堂,停在中央,輕微點頭算是行了個禮,道了一句:“請老夫人安。”
嫡出對祖母當行淺揖。行淺揖時,雙腿如常站立,整條手臂擡起伸直與地面平行,左手覆于右手,雙手交疊,掌心向面,輕微彎腰低頭。
可孟淮妴隻是輕微點了下頭,手也不伸腰也不彎,這自然引得了座上老人的不滿。
主座上端正坐着的是位老太,面目精瘦,目露精光,渾身透着精明,卻是有股子刻薄感,裝扮富貴,卻刺目得很。
老太開口道:“呵呵,我這乖孫女啊,不知禮節也就罷了,連請安的言語都簡略了,可見這性子沉悶,不過……性子雖悶,這行走間卻是風風火火的。”
老太說話的調子陰陽怪氣的,孟淮妴卻隻是平靜地看着她的眼睛,未答。
老太顯露出不悅來,偏還笑眯眯道:“淮妴啊,你平日裡當多與幾個兄弟姊妹走動玩耍,向他們學學,這日後出門在外莫叫人說這丞相之女不知禮數……你瞧我這嘴,這話是不好聽,但需得理解老婆子我這一片苦心。”
名門貴族的子女自然是得端莊優雅,孟淮妴在自己府中卻是樂意循着自己的性子行走,父母也都随着她。
且不說她在外自是禮數周全,儀态更是名門子女的典範;便是她平日在府内的步調雖不是優雅和緩,但步伐铿锵,行走潇灑,自有一派俠女之風,看着叫人不由生出一種豪邁感。即便最是古闆的老人也說不出不好來——畢竟這時代又不單一保守,衆人欣賞常規,卻也接納别樣的事物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