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的森林隻是臨近海邊,從貓獸人村莊飛往森林可不會路過大海,如果要把這個麻煩的家夥扔進海裡,她需要完全地穿過森林。
法爾科不爽地眯起眼,将藍發鲛人從頭掃到尾。
這家夥有什麼送的必要嗎?
從身上的氣息看來,他現在是變弱了一點,但也隻是一點,真打起來她還不一定能打赢他。
沐浴在羽人不善的目光下,科拉爾差點連怎麼走路都快要忘記了。
他伸手攔住想要離開的陸斯恩,另一隻手反手指向自己,磕磕巴巴地說:“等等,這、這麼突然?你……陸斯恩,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陸斯恩松開法爾科的手,邊走邊調整他頭上的那些飾品,被科拉爾攔住他也沒有停下手。
這兩個非人給他選了一個挂在腦袋後面的銀鍊飾品,據他們兩個描述,這根銀鍊兩邊紮在麻花辮最上的位置,自然彎下的弧度正好貼合麻花辮夾在一起時垂下的弧度,而且銀鍊上面點綴着碎鑽,陽光照過去有點點閃光,很漂亮。
但是,鍊子紮進辮子裡的感覺很難受,而且一旦轉頭幅度大,鍊子甩起來就會勾得頭發根疼。
他有必要受這罪嗎?陸斯恩一直在心裡重複這個問題。
他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回答科拉爾。
“你是族長,科拉爾。”
“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以你身上的祝福之力,在你死之前,鲛人族不會出現第二個比你更強的鲛人來替代你成為族長。”
陸斯恩能理解科拉爾的不安。
無論是誰,如果被過多地寄予希望,多出來的希望就會化為寄生蟲寄生到他的身上,啃食他的努力與勤奮,用這充足的養料不斷地繁衍壯大,一點一點,最後将他啃成一個空殼。
弦繃得太緊的時候,人們總會說“不要繃得那麼緊,彈不好也沒有關系”,但他們根本不會記得是誰先說出“你一定可以彈出最美妙的曲子”。
——因為他們是一起說的。
“科拉爾,你已經成年了,童話故事的劇情不再适用于你的人生了,你的故事最終将由你自己撰寫。”
身為最強的鲛人,成年期卻延遲了幾十年,不想成年的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内心。
——鲛人族的成年期會變弱。
弱小到會葬身于風暴之中的王子得到了人魚公主的愛,而強大的人魚公主沖破重重阻礙,隻為了那個不一定愛她的王子……
這種情節也就隻會發生在童話裡,而且即便發生在童話裡,也依舊沒有一個好結局。
被太過期待而導緻的壓力也好,想要去尋求真愛的天真想法也罷,陸斯恩隻能說理解。
他不可能因為科拉爾内心突然的崩潰而耗費時間去勸說,他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來見一面,把魚帶回去就已經是他的極限。
……不過他還是給了離家出走的科拉爾一點耐心,就當是切了他一塊日光珊瑚的補償。
他最後說道:“誰都會恐懼沒有發生的事情,但是現在已經發生了,你覺得它和你想象中的可怕嗎?”
科拉爾低頭,手指繞着一縷頭發,“可是、可是我……”
“沒有可是。”陸斯恩終于理好了他的發鍊,他打斷科拉爾的糾結,“在外面玩過了就回去吧,海鹽的事情你們在回去的路上順便解決,等拿到了錢你再出去玩。”
他望着科拉爾似笑非笑地說:“畢竟沒有錢的感覺可不好受吧。”
科拉爾一噎,這幾天不是挨餓,就是寄人籬下,确實不太好受。
如果是在海裡,他随便抓點魚,配點海草就能解決一頓,但是到陸地上,他不認識那些動物植物,無法确定有沒有毒,隻能餓着了。
……說到這個,好像他們的早飯還沒吃。
“打斷一下,請問我的早飯怎麼辦?”
法爾科雙手抱胸,“别告訴我,現在就讓我走?”
科拉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回去就回去,但是我也餓了。”
他可憐巴巴地望着陸斯恩,“親愛的陸斯恩,也許你願意先讓我們吃個早餐嗎?”
然而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冷酷無情版的陸斯恩,他面無表情地從他的神奇挎包裡掏出一把金币,然後在周圍所有非人類震驚的目光下,将金币放到科拉爾的手上。
“你們兩個拿去玩吧,玩完記得回家。”
這種大家長的口吻到底是什麼鬼呀?
科拉爾一時不知道自己是先應該吐槽,還是先應該把金币還回去。
他旁邊的法爾科倒是毫不客氣,直接一伸手,“我的份呢?”
陸斯恩也不小氣,他掏出又一把金币。
他包裡的金币數不勝數,如果不是再三拒絕,可能他這個被空間魔法擴大的挎包會被公主賞賜的金銀珠寶所填滿。
不過和給科拉爾不同的是,他又另外掏出了一瓶魔藥遞給法爾科。
“那些黑魔法師研究過關于靈魂的魔法,下次不要直接殺死他們。這是用來處理叛徒的魔藥,你把他們綁到一起,藥水澆上去點火就行。”
法爾科:“這不是那個很出名的……好吧,我知道了。”
她被陸斯恩驟然變溫和的微笑惡寒了一下,識相地閉上了嘴。
她上去一把摟住科拉爾的肩膀,“好了,小海魚,剛剛你不是覺得那邊的首飾很好看嗎?我們去逛逛吧,正好我想買手镯了。”
科拉爾:“等、喂,放開我!放、呼吸、呼吸不了啊!”
因為比科拉爾高不止一個頭的原因,看上去就像是把鲛人直接給夾在胳肢窩下夾走了。
正好雷娜夫人幫她的女兒紮完頭發了,剛剛他們三在挑選首飾的時候,她也幫她的女兒挑選了一個發飾。
她摸摸女兒的頭發,看着離開隊伍的兩個非人,對陸斯恩說:“看來麻煩的事情解決了。”